第29章 磨灭心结(2/2)
西州常羊山,绝壁峭峙,孤险云高,望之若覆壶。高二十余里,羊肠蟠道,三十六曲。魔瞳依靠星芒之翼这才轻松来到山顶,从这里看去,整个常羊山的景致十分奇妙,峡谷幽深,奇峰竞秀。再说这刑天本是上古炎帝部落东部的一个巨人,后来参与了东夷部落,成为九黎族的重要领袖之一。在与轩辕黄帝的战斗中被斩首击杀,之后就被葬在这常羊山中。
对于寻常人来说能够找到一些重要的墓穴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对于魔瞳而言就好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很快,她便在这山顶的一处布满藤蔓的地方找到了刑天的墓穴。向内望去,墓穴中黑漆漆的,腐败的植物和动物尸体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令魔瞳不禁皱眉。
魔瞳准备下墓前,又唤出刑昭的魂魄托在手中,对他说道:“有了刑天的身体后,你一定要为我九黎族做出些成功的事情来,否则你可真对不起我的苦心。”
刑昭的魂魄似是感应到了魔瞳的话,在她手中盘旋了一圈,随后又上下动动。
魔瞳收回魂魄,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随后走进了刑天墓穴。
墓道很短,墙壁湿滑,长满了幽绿色的苔藓,魔瞳走在碎石路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穿过了墓道,魔瞳眼前一亮,诺大的空间,使人豁然开朗。许是当初正值战乱,这刑天的墓修建的极为简单,这个空旷的地方就是整个刑天墓唯一的墓室了。
“咝咝”声响,墓室周围的墙壁上闪出绿光,随后这些绿光又形成火焰,魔瞳知道这就是墓中的长明灯而已,并无稀奇之处。灯光亮起后,墓室内便看得清楚了很多。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特意修建的墓室,只是一个天然洞穴而已,除了那些长明灯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工修葺的痕迹了。
刑天的躯体摆放在墓室的正中,魔瞳看后不禁感叹道:“不愧是神魔之体,几近万年依然尸身不腐,而且还隐隐透着一股威压。”
魔瞳唤出刑昭魂魄,双瞳中黑芒探出,将魂魄包裹在黑芒之中。随后,她向刑天的躯体一指,说道:“去吧,这就是你的新躯体。”
罩着黑芒的魂魄像一颗流星般冲到了躯体的胸口处,那里有着一道伤痕,看起来是以剑贯穿的裂口。刑昭的魂魄在裂口便转了几圈,随即钻了进去。
魔瞳静静的观看着躯体的变化,阴阳双瞳的力量堪比顶级命魂术,对于魂魄的各种操控都能随心所欲,所以她对刑昭的魂魄融进刑天躯体很有把握,更何况他们还是一脉相承。
片刻后,刑天的两乳和肚脐之处的三条裂缝慢慢打开。等两乳处的裂缝完全张开后,一对诡异的大眼出现在了那里。而肚子上的裂缝也长出了牙齿,一条血红色的舌头伸了出来。就在刑天坐起来的时候,一枚红色的古玉从他那被砍断的脖颈出掉了下来,魔瞳手疾眼快,一个闪身便将这枚古玉抓到手中。
“血沁!”魔瞳惊呼了一声。
血沁本是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血管密布的喉咙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血沁。但这枚血沁却并非寻常血沁,因为这是以刑天的魔神之血浸泡万年的血沁,单说其价值就值数千万乃至上亿金元了,但金元对于魔瞳而言用处不大,能令她发出惊呼,定是有更为重要且神奇的作用。魔瞳先将血沁收好,抬头再看刑天时,他已经完全站了起来。
围着刑天转了一圈后,魔瞳点了点头,说道:“有了这魔神之体,你也能所相匹敌了,今后也就不要用刑昭的名字了,还是叫刑天吧。”
“是!”刑天那肚脐上的大嘴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初得神魔之体很难控制自如,魔瞳倒也不急,便坐在墓室里等他慢慢适应。
刑天的身躯比常人高大威猛许多,但也并不算太过夸张。没有头颅,以乳代眼,肚脐代嘴,所以上半身是完全裸露的,只有下半身还穿戴着护甲。从护甲的色泽和光芒上看,绝非寻常护甲。粗壮的臂膀,如龙似蛟,青筋暴突,左手持盾,右手握钺,这两样同样也是具有魔神之力的神武。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魔神之体,果然强大,适应了之后,简单的举手投足就有非同小可的威压,如果以玄劲境界来衡量的话,这刑天至少已是中玄空的境界了。
魔瞳似乎有些不满意的叹道:“若不是这刑昭自身境界低微,有了这魔神之体,起码也该是个大玄天的境界,罢了,就算中玄空境加上这魔神之体的先天条件,在这天下间也算罕有敌手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了?”魔瞳问道。
刑天说道:“多谢圣女赐我如此强大的躯体,刑天必不辜负圣女,不辜负九黎一族!”
与此同时,就在煞宗的虚空中,矗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这道身影虚虚实实,似真似幻,一袭连帽的黑袍盖在身上,看不出这个人的本来面目。
虚空中布满了星辰,这个人抬头看着这些星辰,说道:“紫微星依然稳定,我们还需要再加把劲才能逆天改命了。”
在这人的身后还有一名身披连帽紫袍的人,说道:“所有的事都在道理之中,天注定的事自然有天的道理,顺天者昌,逆天者死,丧失理智就是人的死因。”
黑袍人听了以后,说道:“动其机,万化安,这天地演化,至善不生,至恶不存,完美的事物是永恒不变的,世事如棋局局新,不变不得演。”
紫袍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括苍妖道在天医麾下多年了,是时候将这枚棋子放进棋盘中了。”
黑袍人说道:“嗯,你来安排就好了。”
紫袍人又道:“那清虚真人宁顽不灵,不肯与我们合作,不如……”
黑袍人拦道:“杀了可惜,送到巨门那里吧。”
煞宗的虚空是由太一所控,所有的变化也都随太一的心念而变,这黑袍人正是煞宗十二凶星之首的太一,而那紫袍人则是十二凶星中的次星,天机。当太一决定将清虚真人送到巨门那里时,虚空也就随着他的心念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于是巨门所在的虚空内就出现了被强大力量禁锢住的清虚真人。
巨门在煞宗十二凶星排名最末,但其实力却不容小觑。
当他看到清虚真人时,脑海中也随即收到了来自于太一的指示。
“清虚真人,十洞天之首,王屋山天坛宫掌门,不过如此。”
说话之人正是巨门,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雕塑一般,幽暗深邃的眼中,透着狂野不拘的性格。
清虚真人无力的说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巨门讥讽的笑声过后,对他说道:“既然知道是无可奈何的,也愿当作命运去接受,为何还要给自己戴上一顶高帽,说什么这就是人生最高的德行?好不要脸!”
清虚真人说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巨门听后更加猖狂的笑道:“越说越离谱了,还敢自称神人圣人?天都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可人却永远不知道自已是什么东西!那些教派和佛门,做人都做成了屎,却还要想着怎么成佛修仙!真是可笑!”
“你胡说!”清虚真人用着为数不多的气力反驳道:“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
巨门冷笑一声,用他那粗壮的手臂将清虚真人拎起,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那我便也让你成为和我一样迷失在物质中,失去真性情的人吧!”
清虚真人挣扎着,喊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巨门也不理会他,单手结印,召唤出一个黑气缭绕的巨鼎,随后将清虚真人扔入其中,拍手称道:“这烛鼎中阴气十足,不出百日便可将你炼化成魔,到时候我要看看你还是不是圣人!”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转眼已是数月。曲天晓自从和魅儿熟络后,便隔三差五的到雅苑玩耍,渐渐地反倒把少康冷落到了一边。
这一日,镇魔院的萨多和穆卉寒来到了天辉苑,这一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自从那日万顷湖旁的释然后便走到了一起,这些年来也一直出双入对,令很多人羡慕不已。他二人来到天辉苑本是平常的消遣而已,可谁知却碰上了醉醺醺的少康。
萨多和穆卉寒都因司徒惜玉之事而感念少康和老白,这时碰到了怎能坐视不理?
于是二人将少康搀扶回了房间,穆卉寒又亲自下了后厨为少康做了一碗醒酒汤。
喝完汤后,少康明显清醒了一些,他看着萨多和穆卉寒二人,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不太会说话的萨多一个劲儿摆手,说着“没关系,没关系。”
穆卉寒却说道:“上官首座曾和我们说过一些少康公子的事情,我虽同情,但却觉着你不该如此。”
少康苦笑道:“你不理解我的绝望。”
穆卉寒冷冷的说道:“你还记得当初你劝过我的话么?绝望的人是没有希望的。”
少康似是被穆卉寒的话触到了心尖,他低声说道:“你说得对,没有希望的人还不如一个死人,我不该绝望。”
萨多见少康情绪好了一些,这才说道:“少康公子,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不如我们说些别的事情吧。”
少康最是喜欢萨多的性格,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道:“好吧,我还要多些穆姑娘能一语点醒梦中人,那今日我便做东,咱们来些好酒好菜,畅饮一番!”
穆卉寒无奈的说道:“那可不要再喝多了,不然我可没有别的话能再把你点醒了。”
少康笑道:“穆姑娘放心,酒不醉人人自醉,既然我心结已解,便不会再醉。”
就这样,三个人推杯换盏的聊了很久,互诉衷肠。这其中也说到了一些个人的私事,穆卉寒生下了司徒惜玉的骨肉,是个男孩。没过几年,她又为萨多生了一个女孩。男孩起名叫做萨正君,寓意今后长大要做正人君子。女孩名叫萨心兰,希望她长大后能做个蕙心兰质的巾帼英雄。到如今,萨正君已有十四岁,而萨心兰也有九岁了。少康对二人能如此真心相爱也感到万分羡慕,不由自主的就多敬了二人几杯酒。
提到了孩子就难免又提起了司徒惜玉,不过如今的穆卉寒虽然依旧恨得咬牙切齿,但也不像从前那般寻死觅活。萨多告诉少康那司徒惜玉已经被他关在镇魔院的死牢中十五年了,他对穆卉寒做过事,就算将其千刀万剐也不可原谅。于是,萨多便对他用了炙炎族独有的离火真诀功法中的焚心一招。中焚心者,终日承受烈焰焚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康听后,对萨多说道:“其实你和我犯了一样的错,我们都是不能对往事释怀,所以才会徒增烦恼,你也听我一句劝,送他走吧,只有这样才能让此事彻底结束。”
穆卉寒很赞同少康的话,因为这么多年,每每一想到司徒惜玉还活着,尽管他备受煎熬,但终究会让自己不住想起那些难堪的画面。
萨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懂了,我会让这件事彻底结束的。”
直爽性格的人做事总是雷厉风行,离开了天辉苑后,萨多便去往了镇魔院死牢。
死牢最深处,被铁链牢牢捆绑的司徒惜玉已经成了一个疯子。十五年来每日承受焚心之痛,不疯才怪。
萨多看着自己的“杰作”,原本淳朴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凶狠。
他转身离开了死牢。
没过多久,萨多又回到了此地,但这里他又带来了另一个人,一个孩子。
“爹,这是谁?好恶心啊!”说话的这个孩子就是萨正君,司徒惜玉的亲儿子,但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萨多说道:“仇人。”
萨正君问道:“什么仇?”
萨多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交给了他,说道:“深仇!你去把他杀了吧!”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尽管从小就修习玄劲,但杀人这事却从未做过。只见他颤抖的拿着匕首,一丝丝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表情十分凝重。
萨多盯着他,说道:“不用紧张,就当他是俎上鱼肉便可。”
萨正君来到了司徒惜玉身前,匕首的刃尖对准他的心窝,可却迟迟没有捅下去。
疯癫的司徒惜玉不知为何,却在此时突然清醒起来,看着萨正君说道:“像!真像!哈哈哈哈!真像!”
被这一句话吓到的萨正君猛然后退几步,转头向萨多问道:“爹,他说什么真像?”
萨多自然明白司徒惜玉的意思,但这件事怎可让萨正君知晓,于是他便催促道:“他已经疯了,你快些动手让他解脱吧。”
司徒惜玉又喊道:“对!对!快杀了我!杀了我!哈哈哈哈!好儿子!快杀了我!”
一听“儿子”这两个字,萨多登时暴怒,大步流星的走到萨正君身前,抓起他攥着匕首的胳膊,照着司徒惜玉的心窝就刺了进去,一声惨叫后,司徒惜玉便一动也不动了。
可怜的萨正君被萨多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沾满鲜血的手扔下了匕首,还在不住的颤抖,他说道:“爹……他刚才……说什么?为什么……叫我……好儿子?”
萨多领着他来到一桶清水前,仔细的把血迹洗干净,然后说道:“一个疯子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可萨正君却问道:“爹……那为何妹妹的头发和你一样是红色的,而我却不是呢?”
萨多又道:“因为你像你娘亲。”
萨正君年龄小,所以问起来便定要知道详细,他又说道:“可爹……我偷偷听过你和妹妹说炙炎族的血脉和常人不同,所有子嗣皆为红发……”
萨多有些恼怒,说道:“不要再问那么多问题了!记住,今天的事永远不要和你娘亲说!”
“知道了……”萨正君被萨多这一吼,便也真的不敢再问了,而这件事也成了他的一个心结,虽然自此之后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可这个心结却跟随了他的一生。
回到镇魔院的居所后,穆卉寒发现萨正君有些异常,便向萨多问起原由,萨多只是推脱不知道,当穆卉寒去问萨正君时,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是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不管真假,穆卉寒也不想再问了,于是他便问起萨多是否按照少康的意思做了。
萨多说道:“人已经杀了,尸体也被我用功法烧成了灰烬,那中了焚心的灵魂也会被磨灭,一切都结束了。”
穆卉寒没有说话,转身将自己一人锁进了屋里,一滴流水顺着眼角滑落,她笑了,可却不知道这个笑容是为什么而笑,同时她也不知道这滴泪水是为什么而流,十五年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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