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破困 第五章 激励与动员（1/2）

而与此同时，在黑望的工程建设指挥部外面的空地上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余霞客和他手下一干研究水泥的工匠们正围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中间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大锤，气喘吁吁地瞅着眼前满是白点的几块水泥块**。

“简直能比上石头了！”

“不对，比石头还硬！要是石头也早就砸开了。”

“主公真神人也，我们按照他指导的方法竟然用那些泥巴石头制造出如此神奇的材料！”

“是啊，”余霞客也叹服地赞道：“主公的学识深不可测，这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只要我们跟随主公走下去，就会发现更多令人惊叹的新生事物，而参与其中的我们又是何等的荣幸啊！”众人听了，连连称颂不已。

突然，有人指着天上喊道：“快看，那不是赤云么？”

“主公？是主公来了！”赤云盘旋了一圈，然后径直朝余霞客的指挥部落下来，大家这时已经看清马背上熟悉的身影，一面惊喜地欢呼着，一面朝刘景世降落的地方迎过去，余霞客走在最前面。

刘景世见有这么多人过来迎接自己，连忙收拾情绪，勉强在脸上堆出一副笑容，挥手和众人打着招呼。而赤云甫一着地，即“唏溜溜”地长嘶一声，等主人下来后便朝原来的老主人直奔而去，一头扎进余霞客的怀里，亲昵地磨蹭着。

余霞客安抚了一下赤云，来到主公面前，躬身道：“恭喜主公大败王府军，成功改造俘虏，使义勇军实力大增。”他的话又引起人们的一片欢呼声，这次反围剿的胜利早已传遍家家户户，解放区的人民无不为之欢心鼓舞，再加上张仲茂适时在报纸上掀起一股“向义勇军学习”的热潮，使得参与解放区生产与建设的人们全都干劲大增，连带黑望的工程进度也大大加快，许多建筑物已经初具形状，整个城市因城墙的框构也依稀可见其宏大的规模。

看着日新月异的黑望，余霞客在自豪之余更是盼望主公能来分享自己的成就感。不过，今天主公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有点疑惑，因为现在解放区的局势正处于非常时期，对于周边敌人的防务，军队扩军之后的整合训练，人员的分工调配，物资的采购供给等等事务异常繁重，这个时候主公怎么能脱开身呢？

但是，这些念头只是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刚才的事情仍然让他兴奋不已，遂拉着主公去参观他的最新研究成果——水泥。这种神奇的建筑材料主公开始只是提供了组成成分的配方和制造工艺，是他根据其简单地配方组织了几十个能工巧匠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找到青石粉、粘土和石膏这三种成分最合适的配制比例研制成功的，如果能投入批量生产，将会给传统的建筑行业带来一次巨大的革命，这怎么能不教他忘乎所以。

然而，很快他便发觉了主公的异样。在他介绍水泥研制过程和所遇到的困难时，本来以为主公会指点一二，不想却没有得到任何反映，他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主公一眼，却发现主公的眼睛里空洞无神，明显是心不在焉。他蓦地悚然警觉，猜测到主公此来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将水泥研究的成果简要地几句话概括完，遣散众人，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刘景世在黑望的宅院里。

余霞客听着刘景世颓丧地将情报系统遭受破坏以及解放区面临的情况和分析一一道出，这才注意到他那原本丰润英挺的面容憔悴了许多，顿时明白了他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心中不禁一阵阵的隐隐作痛。想起从德景镇拥立他为主公开始，一直走到今天，中间经过了多少艰难险阻，他亲眼看着解放区在主公的领导下不断地走向强大，虽然这里面有无数跟自己一样的人的努力，但是，起主要作用的还是主公。主公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他欣慰地看着主公一步步地成熟起来，渐渐发挥出惊人的才干，更创造了无数的奇迹，在自己心中，主公已经不知不觉地逐渐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将这自己心目中的神还原成了一个普通的人，而且是一个无助而精疲力尽的半大孩子，此刻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元帅，不再是那个有着无穷知识的智者，毫不隐瞒地将他的软弱暴露在他的面前，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最可依赖的人，这沉甸甸的信任让余霞客在感动之余又深深感到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

不，他决不能眼看着主公这样消沉下去，他要让主公振作起来，义勇军需要主公，解放区需要主公，而且，主公的一举一动更关系到整个人类的进步与存亡。虽然当前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中仍然坚定地相信眼前的这些困难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可是，怎样才能让主公摆脱目前的颓废状态呢？别忘了，主公也是有大才智的人，如果不到无计可施的地步也不会把他逼成这样。干脆，还是先用反话正说，然后再来一下狠狠地刺激，或许会比苦口婆心要有效果。

于是，他便慢条斯理地说道：“是啊，我们当前的处境的确非常艰难，不，岂止是艰难，简直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熊贶对义勇军拒不招抚，我们原来的和平割据计划全部落空，以一隅敌全国，甚至是整个新楚皇朝，就凭我们现在的这点实力，能守住这点地盘也是侥幸，要是往外打，那根本是自寻死路。我看，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呢，不如趁早投降，任凭他们处置，那样虽然我们几个为首之人可能会被熊贶杀了泄愤，解放区的人民会沦为奴隶，但是大多数人还能勉强保住性命，应该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了，依主公看呢？”

刘景世听了这番话，面皮登时涨得通红，明知是余霞客的激将之法，却仍然不能摆脱羞辱的感觉，便负气地道：“你也不用激我，我更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可是……”

“没有可是，”余霞客截断刘景世的话，语气也倏然一变，尖锐地说道：“我知道主公想说什么——或许现在的形势的确很危急，或许敌人的计策的确很毒辣，或许主公一时的确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是，这都不是颓丧的理由！作为一个出色的领袖，必须具备山川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否则，他怎么能带领那些拥戴他的人冲破重重阻碍，向既定的目标前进？主公啊，你要有百折不挠、迎接所有的挑战的决心，你身上还担负着拯救人类于倒悬，引导人类进步的重大责任哪，怎么能轻言放弃？”

听了余霞客劈头盖脸的一顿“劝责”，刘景世如遭电殛，这番诛心的话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他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充分发挥出他所掌握先进知识的优势，由一个毫无指挥经验的特警战士成长为了威望颇著的领导人，言谈举止之间也渐具领袖的气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在各方面已经真正成熟，相反，因为缺少必要的挫折来磨砺，以往的成就却养成了他现在虽刚犹脆的性格。当然，现如今的情况也的确棘手，情报系统被连根拔起，王府拒绝媾和，解放区被封锁，因大量人员涌入而造成的民生物质紧张使得解放区即将崩溃，这一系列出乎意料的变化深深地打击了他，在久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他性格中那些脆弱的方面便一下子发作出来。这次他来黑望找余霞客，虽然是想寻求帮助，可心里何尝没有前途渺茫的悲观思想，甚至怀着实在不行就破釜沉舟，跟朝廷来他个鱼死网破的打算，而余霞客振聋发聩的话使他充满了绝望念头的心里顿时恢复了清明，他愣了半天才上前施礼道：“还请霞客兄教我。”

余霞客见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礼道：“主公言重了，我哪里有什么可教主公的，只是主公深陷其中没能看清罢了。其实，敌人的这个阴谋——嗯，也不能叫做阴谋，而是阳谋了——看起来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可又未尝不是在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发展的机会呢？”他顿了顿，见主公露出不解的样子，便微笑着道：“我们解放区深受倭鼠的屠戮，人口锐减，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最缺的便是人，敌人的这个计策虽然暂时给我们增加了困扰，但长久来看，却是为我们解决了人口这个制约我们发展的大问题，这只是其一；其二，这些家属一来落户，新改造过来的战士必然会因此而尽快融入解放区，和我们同心同德，再不用担心他们会因家人的威胁而反复，对我们义勇军的稳定大有益处。”

刘景世闻言眼前一亮，是啊，自己真是急昏头了，怎么连分析问题要“一分为二”都给忘了？可转过头来一想，这些对自己有利的方面也是要等到把敌人的“阳谋”给破了以后才能得到，可如何去破解却不还是一筹莫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