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代号绿鸽(3)(1/2)
这座位于城南郊外的仓库原属空特862旅,总统府撤至台东后,秘密划归由国防部宪兵指挥部重组改编而成的总统府宪兵总局。
常驻这里的警卫,大多数来自宪兵部队,少数则来自国家安全局特别勤务指挥中心(以下简称国安特勤中心),比如阿笑和阿哭。
根据《国家安全局组织法》,国家安全局隶属于国家安全会议,但实际上直接对总统负责,“综理国家安全情报工作及特种勤务之策划与执行,并对国防部军事情报局、宪兵指挥部、内政部警政署、法务部调查局等机关所主管之有关国家安全情报事项,负统合指导、协调、支援之责”,地位、职权类似于a国的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
除统管情报事项以外,国家安全局还下设特种勤务指挥中心,“协同有关机关,掌理总统、副总统与其家属及卸任总统、副总统与特定人士之安全维护”。
国家安全局局长(上将衔)兼任国安特勤中心指挥官;总统府侍卫长(中将衔)兼任国安特勤中心副指挥官,“专责指挥、协调与督导有关总统及其家属侍卫、警卫事项,并协助国家安全局办理有关副总统侍卫、警卫事项”。
如果说宪兵211营、装甲宪兵1营和“夜鹰”宪兵特勤队是总统帐前“三驾马车”,那么国安特勤中心就是总统身边的“大内侍卫”。
在宪兵总局二处(处长兼任“夜鹰”指挥官)的机密档案里,令狐迟属于总统要求国安特勤中心给予保护的“特定人士”。把他安置在这里,一来是以宪兵总局的名义,解决他的合法身份——宪兵总局训练中心(原宪兵学校)射击教官;二来是用国安特勤中心这块招牌,来警告jsoc(a国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那位黑上校,“动他等于动总统”。
只不过在阿笑看来,令狐上尉最大的秘密就是曾经奉命卧底298旅宪兵连,为总统脱险立下汗马功劳,是一位不为人所知的护宪功臣。
当汽车驶入这座看似警备松驰、实则处处藏有玄机的仓库,贾溪不得不佩服令狐迟的胆量。
对,令狐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林爽这个人。
两个大陆特工跑到岛军军营里接头,光是想想就让人“醉了”。
看起来,令狐迟或者庭车常,已经与岛军高层达成某种默契,否则令狐迟仅凭胆量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京东四年,申明、白建、周成武、太行溪、曾佳、林爽同为唐人街“南中众”(意指同一家族)成员,但五人性情迥异、各有专长,日常分工也有所不同。
用京东市警视厅有组织犯罪对策二课课长的话说:
“申明主持前台社团运作,现为宗人社龙头,性情豁达,胆识过人,号召力、组织力强。”
“白建负责幕后公司日常运作,同时也是宗人社与幕后公司秘密资金往来的操盘手,教养修为上佳,见识谈吐不凡,擅长上流社会交际。”
“周成武是宗人社‘金牌头马’,身手好、性狡诈,深谙三教九流之道,凡是需要南中车常亲自出面的黑道场合,此人必定随驾左右。”
“太行溪在幕后公司从事文秘工作,表面上与宗人社没有直接往来。此女年轻貌美、气质出众,但性情恬淡、善知进退,据说与南中夫人由子私交甚好。南中车常出入上流社交圈时,她常常随侍左右。”
“曾佳善袖长舞,人缘极广,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交际花。表面上是一家高级会所的投资人和运营者,与申明社团、白建公司均无直接业务往来,但有迹象表明,她一直在负责南中众另一条线上的秘密业务,但具体情况不详,很有必要加大线人方面的投入。”
至于林爽,警视厅有组织犯罪对策二课直到内阁情报调查室秘密介入,都没能给予足够关注。
太行溪所认识的林爽,是个沉默寡言、谨慎小心的人。他尤其擅长隐藏自己,每到一处都能很快地消失在人群里,即使没有人群,也能与空气融为一体。若非事先得知,同为狙击手出身的太行溪也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就是这么一个空气般存在的人,居然把周成武、太行溪之间的悄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汽车拖着让人没法安静的灰尘,穿过杂草丛生的库区。偶有老鼠信步而过,也只是汽车来时停了一下,不惊不扰地驻足观望着,恍若置身于人类已经灭绝的末世。
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上开着一道门,既没人守,也没有摄像探头。
阿笑在这里把车停下,指着远处一览无遗的荒野上,那条隐约有些生机的潺潺小溪,“长官就在那边。”
“汪......”
阿哭生怕惊到人似的努力压低音量,并一点一点地,往曾经叫“太行溪”、现在叫“小希”的贾溪身边凑。凑到脚边,先仰起脸报以讨好的眼神,谨慎地舔了舔鞋尖处的泥土后,歪着脑袋,摇摇尾巴。
即使阿笑不解释,贾溪也搞懂了阿哭的意思。
“谢谢阿哭。”贾溪说。
“汪、汪”两声,阿哭欢快地跑起来。
贾溪确实怕狗,这或许与1024全体男性成员都喜欢吃狗肉(庭车常、周成武带动起来的不良风气)有一定关系。阿哭卖萌讨好加撒欢,冲淡了那点因负罪感而生的莫名阴影,同时也平添了不少过往记忆苏醒带来的不安。
为何死而复生的,偏偏不是阿武.....
赶在愤懑的眼泪滴落之前,贾溪钻出铁丝网,追赶那条不时回头吐舌摇尾的可恶的狗。
狗把女人带到了溪边。
蹲在溪边的男人,抬起那张本该已化为尘埃的脸,露出笑容。他的确是令狐迟,不是林爽,不是那个到死都没笑过几回的“孤影狙杀英雄”。
贾溪默默地把狗系好。
然后她抽出伸缩甩棍,直逼命门而去。
风鸣水起,狗吠惊野。杂草丛里秘密聚会的蚊虫四散而逃,静心养神等待黄昏的蝉儿吓得乱叫,水里交头接耳蝌蚪也战战兢兢缩回石板缝,不敢再找妈妈了......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刚刚还热成狗,突然就阴风乱窜。”
“你有女朋友吗?”
“滚一边去!你才欲求不满。”
“反应挺快。平时怎么没发现?”
“脑子再好用,也得呆在这干瞪眼,哪都去不了。”
从清境农场执行任务归来的小分队一回到花莲,就被陈天华带到这里——一间足够宽敞,但什么也没有的空房间。绕东昂直知道,这是保密需要。
部署任务时陈天华和童参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任务是否顺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暂时甚至永久地调离cb师、调离花莲。
任务的结果虽然谈不上圆满,但至少顺利。陈天华已经去师部落实借调手续,相信回来时能带来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的结果。
部队人事调动毕竟有一套严格的程序,短时间内解决这多人的人事调动是不现实的,所以要先以借调的形式来办,等到了新单位,再启动正式的人事调动程序。总而言之,这里每一个人,都不能再与师里其它人发生任何联系。
可是,宿舍里的东西怎么办?绕东昂直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花莲保卫战中,他连捡带缴,共收集到2枚101空中突击师“空降作战”资质章、1枚海军陆战队1师徽章。和其它必须上缴归公的战利品不同,这些死人身上的小东西是允许收藏留念的,退役后拿到人前晒晒,绝对比立功奖章更有说服力。
“早不说。”活着就为了与绕东昂直抬杠的陈诚没好声气道:“陈副科长问大家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你丫的愣是没听进去。现在知道白灵音乐台害人了吧?”
绕东昂直没理他,只是将目光转向那台15瓦电台。话在口中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往坐在墙边闭目养神的童参谋身边凑了凑。
“童......”
“任务一结束,所有频道都停止使用了。”童参谋睁开眼,看着门外被风扑得凌乱的世界,回了回魂。转身打开电台,用之前的频道试着呼叫陈天华的5瓦步话机。
果然没有应答。
绕东昂直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三营九连?”童参谋问。
“对对,ie团三营九连。就放在连部保管箱,钥匙在文书那,司务长也有。”
童参谋叹了一口气,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那我走一趟好了。”
“扑啪”一下,有人就地三叩九拜,“恩人啊!恩人!我绕东昂直今生今世给您做牛做......”
“滚粗!”
绕东昂直一脚掀翻以身代言的陈诚。陈诚也毫不示弱地使出从“大学生士兵提干集训队”捡来的半吊子功夫,坚决反击。
“绕东连长威武!”“陈参谋加油!”“这花架子哪行啊?看我!”“嘿,拉偏架?”
因为要离开老部队而黯然伤神的士兵们纷纷围上来,开始只是喝彩助威,但很快就有人混水摸鱼,搂腿抱腰,将“单挑”升级为“混战”。
清一色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们闹成一片,不亦乐乎。童参谋笑着离开。
唤作阿哭的狗渐渐不叫了。
令狐迟虽然明显落于下风,被处处直指要害的甩棍逼进水里,但除了样子狼狈,外加一点皮外伤外,并无大碍。
阿哭回到差点就被狗链扯断的小树旁,舔舔舌头,席地而坐,一边松动着勒疼了的脖子,一边饶有兴致看着主人最佩服更敬重的男人惨遭女人殴打。
可是女人似乎并不打算让阿哭看得尽兴。
“上来吧。”贾溪说。
那表情完全不像个胜利者,倒像是吃饱了嗟来之食才愤恨社会不公的乞丐。
令狐迟摔了几跤后,终于从光滑的鹅卵石堆里爬出来,拖着一身泥水上岸。
贾溪冷冷说道:“挑在这见面,就为了方便我拿你出气?”
阿哭“汪”了一声,回头望望空旷的荒野的尽头,那座无衷于动的兵营。当然,从表面上看,那只是一座普通的物资仓库。
令狐迟将衬衫脱下,拧了一道,浸入水中,又搓又洗。
贾溪捡回自己的包,把甩棍收好,放回去,“说吧。你从哪里知道我的联络方式。”
“时小兰。”
这个答案不出预料,同时也是贾溪所能想到的最好结果——至少台北方面没泄密。尽管如此,贾溪还是忍不住吐出那两字:
“疯子。”
不管令狐迟现在是什么身份,他与贾溪毕竟不在同一条线上。时小兰居然将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业内铁律,将自己与贾溪的专线借给线外人用。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你的胆量也不小。”令狐迟把衬衫扔到干净的草地上铺开,晒着。
“外面知道我在台东的人不超过四个,我相信他们出不了问题。既然你表明了身份,我怎么都得来。先看看再说。”
“看来我的选择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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