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禅宗源远流长(上)(2/2)
希迁看着行思大师头上毫不起眼的小花,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他内心深处那硕大无朋、璀璨无比的禅之花蕾灼然开放!他宛然一笑,说道:“我带来的东西,在参礼曹溪六祖前便早已具足了。”
是啊,人人本具的佛性,在凡不减、在圣不增。如同那朵小小野花与这遍地黄花一样,它们都蕴含着芬芳,都天然具有甘甜的蜜浆。
果然,就有一只蜜蜂从灿烂的菜花丛中振翅而起,轻轻落在了行思大师头顶的野花上。
行思却不肯轻易放过,冷冷说:“既然在参谒六祖之前便早已具足了,那么,又何必大老远跑到曹溪,去麻烦师父他老人家呢?”
希迁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野花上采蜜的小蜜蜂,嘴里轻轻说道:“假如我不到曹溪,不去参拜师父,又怎么能够知道,自己的佛性本来就已经具足呢?”
是啊,如同他不来寻找行思,怎么能发现这一切呢?
闻听此言,行思大师的老脸灿烂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他摘下斗笠上的野花,递给了希迁。如同一千多年前,佛祖释迦牟尼递给大迦叶尊者金莲花一样……
从此,希迁投在行思门下,成了青原山上的一只金色麒麟。
后来,希迁在南岳衡山大开法门,世称“石头希迁”。他与同时期在江西传禅的马祖道一,共同开创了禅宗狂飙突进的崭新局面。这两座中国禅宗史上的巍峨高峰,或许只有同时代文学领域的李白、杜甫堪与媲美。
马祖道一机锋峻烈,大机大用,恰似蛟龙闹海;石头希迁深邃绵密,清高孤傲,宛若凤鸣云霄。他们两人并世而出,湖南衡山孤峰突起,与江西洪州选佛场相互辉映,蔚然成为中国思想史上的一大奇观。
十影神驹立海涯,五色祥麟步岸天。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马祖道一在江西大开法门,千锤百炼打造的禅僧个个铜头铁臂,龙腾虎跃,闯关夺隘,大机大用。
孤峰高千仞,只许明月临。石头希迁端坐南岳绝顶,门风孤峻,目光犀利,经他印可的弟子,人人保任功深,仙风鹤骨,非同凡响。
其后,马祖门下诞生了沩仰、临济两大宗派,石头座下演化出曹洞、云门、法眼三大支流,中国禅宗,发展到鼎盛时期,成为人类文明史上最璀璨的智慧花朵……(此乃后话)
六祖慧能示灭后,期间,神秀的禅学由普寂等禅师续树法幢,气势甚盛,北方的长安与洛阳两个京都,皆极力推崇渐悟法门。
六祖慧能遵从五祖弘忍的教诲,不再以袈裟金钵等法器将法位下传,而是采取了“以心传心”的接法方式。从严格的法制定义上说,自唐代六祖慧能之后就再没有七祖、八祖了;但世人将接续法脉最为得力的神会也通常称作“七祖”。
神会远出四方参访,得知顿悟的法门在北方被抵制,被封杀,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立意弘扬六祖慧能的伟业,毅然北上,于唐玄宗开元八年(720年),奉敕在南阳龙兴寺住下,弘扬南宗禅法,世人当时称他为“南阳和尚”。当时的大诗人王维曾到龙兴寺当面向神会请教南宗禅法,大为心动,随后撰写了《六祖慧能禅师碑铭并序》,为其张扬。
作为京都的长安与洛阳在中国的北方,渐悟北宗的根基深厚,势力异常强大。
神会以大无畏的精神,只身前往长安与洛阳。大力宣扬六祖慧能的顿教法门,主张以“无念”为宗,弘扬“顿悟”之说。神会弘法时住在洛阳的荷泽寺,在寺内为慧能建堂立碑,又依照南宗承传的宗统画了《六叶图》,世人称之为“荷泽大师”。他有两名弟子无名禅师、法如禅师,一直追随其左右。
开元二十年(732年),神会对他的弟子说:“神秀的大弟子普寂禅师是北宗承传之人,为神秀建碑立铭,坚称神秀才是禅宗的第六代祖师,还自诩为‘七祖’,力弘渐派教义,将我南宗贬得一文不值,实在是欺人太甚!”决定在河南滑台的大云寺开设无遮大会,挑战北宗渐悟教派,要“为天下学道者定宗旨,为天下学道者辩是非。
神会的弟子法如浓眉紧锁,有点担心:“师父,神秀虽然示灭已久,但这里是北宗的地盘,世人皆语,‘两京之间皆宗神秀’。我们人孤势单,身陷重围之中,恐怕难于战胜他们。”
另一位弟子无名也在规劝他:“师父,听闻神秀系的山东崇远禅师目穷万卷,才高八斗,是‘两京名播,海外知闻’的大辩家,与人相辩,所向披靡,从未败落过,我们贸然挑战,一旦失利,则适得其反,南宗威望将会尽失。我们要慎之又慎呀!”面对着两位弟子规劝,神会神色泰然,胸有成竹地说:“三国时期,诸葛亮一人只身前往江东,面对着吴国的众多谋士,毫无惧色,舌战群儒,大获全胜,他靠的是什么?除了靠雄辩的口才之外,更重要的是靠真理在手。我也知此事举足轻重,如今,我南宗顿教乃是五祖弘忍的真传,我有公理在手,佛法在胸,自当胜券在握,又何惧之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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