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夜幕下的哥谭市（完）（1/2）

( ) 恰如这场没有给人准备机会的恐慌,弥漫在哥谭市的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重。克拉克觉得自己是在一座找不到出口的迷宫里狂奔，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让他难以看清前方的路，即使他的反应神经非常灵敏,在这种情况下,也有好几次一不小心撞上了墙壁。

轰！

克拉克又撞塌了一面墙之后,猛地停了下来,站在废墟中,灰头土脸。环顾四周，依然是叫人耳鼓作痛的尖叫和咒骂声,就像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我该往哪走？——迷茫的克拉克下意识寻求建议，转过头去,却没有看到兰斯如往常般站在身边身影。

雾气凝成的水珠还是看见的雨丝落在他的脸颊上，伶仃的寒意浸入皮肤,也不知是不是这叫他现下手脚一片冰凉。

克拉克的身体像是小提琴的琴弦般轻轻颤动了一下，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被拉扯的发根带动头皮微微作痛，叫他的意识稍微清楚了那么一点。他闭上眼睛，空白的胸膛里仿佛有一种微弱的触感在牵扯着、梳理着他的思绪，他忽然就记起兰斯曾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迟早有一天要长大的，我的英雄。”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的大脑较之以前更加灵活，听觉敏锐到了让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地步。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而来的声音是从感官输入的洪流，庞大的信息仿佛江河决堤般倾斜而来，如果换成别人必定会疯狂，而此时此刻的克拉克却冷静的理智的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人形电脑，闪电狂暴般将这洪流细分成一股股细流——哀恸的忏悔声、悲伤的哭泣声、绝望的咒骂声、孩子无助的啼哭、执法者的喊声、愤怒的指责、互殴的男人、挤成一团的打斗声，以及……

“蝙蝠侠在那！”

跑到声音发出的地方花不了几秒钟，可看到了眼前的情况，克拉克却不由地愣住了，因为他看到那个黑色的影子正在被被无数疯狂的人群淹没——蚁多咬死象，蝙蝠侠是很厉害，却也扛不住几百个民众蜂拥而上的围殴，更何况，他可没办法毫无顾忌地和无辜者动手。他只杀该死之人。

在片刻的争宠之后，克拉克冲进了人群中，他从未练过技巧，所以可以说是简单粗暴的，直接一手拎住人的衣领，往后一扔，又或狠狠一撞，像是一台铲车，硬生生地就铲出了一条路来。他抓起倒在地上的蝙蝠侠，随意找了一处隐蔽建筑物。

“你……”像是同黑色面具融为一体的眼睛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么做到的？”

克拉克却在一瞬间分辨出这声音来，让人不敢相信的事实，“——你是布鲁斯·韦恩。”

“我是蝙蝠侠。”对方说。

“我现在可没空管你是蝙蝠侠还是什么别的异装癖。”克拉克揪着他的披风，声音稳重的有如岩石，“我要解药，迷幻剂的解药。兰斯中毒了。”

布鲁斯把被克拉克拽在手中的布料扯出来，站了起来，他仰起头，可怕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恶魔乘着毒龙滑翔而来，他将一支半透明的液剂放在克拉克的手心，“谢谢你的帮助，现在我必须走了。”说完就朝着被迷雾笼罩的天空飞去。

克拉克可没空管什么蝙蝠侠了，他只带着这支得其不易的解药朝着韦恩宅进发，像是飞跃一所疯人院。

事情到这似乎变得顺理多了，克拉克在半路就截到了自家的车子，给兰斯注射了解药。

外公仍在发懵，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克拉克从没有看到他哭成这样，“对不起，克拉克，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带你们来这的。你们早说了这里很危险的，我应该一个人来的。”

“别这样……”两个声音同时想起。

克拉克低下头去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兰斯，兰斯已经醒了过来，虽然仍然有点精神不振，但显然已经变得清醒了，他微微笑了一下，睫毛湿漉漉的低垂着，深邃而清澈的黑色眼睛像是雨后初霁，又像是一滩幽黑的深潭，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兰斯嘴角浅浅的弧度被钻石星辰更璀璨，他轻轻拍了拍外公的手，安慰他，“不要哭了啦，克拉克大律师。我来这里的意义就是保护你不受伤害，我一直都是同意你做这些事的，我不会怪你的。正直是需要被奖励的，因为正直和正义而受的伤也是光荣的。我很高兴你没有受伤。”

“你真的不生气？”

兰斯不好意思地说，“窗户是我想透透气才打开的嘛。要是那时候听你的话不开窗户就好了。谁知道这倒霉事发生的这么突然啊。反正，反正你们都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威廉外公握了握兰斯的手，松开，转过身哭泣，他不好意思让两个孩子看到他哭的不像话的模样。

“谢谢你救了我，克拉克。”兰斯将手指插/进克拉克宽大手掌的指缝，交错扣住，把克拉克的手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了吻，“谢谢你。”

“这没什么。”克拉克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看见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兰斯的额头，打湿他的睫毛——那是自己的眼泪。

就在这时，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从哥谭中央传来。

这声音像是一颗炸弹，轰的炸开，荡开的声波和气流叫整座城市都战栗起来。

兰斯靠着车子，遥遥的眺望着。阴霾灰暗的天空下，整座哥谭城简直像是一片墓地，那些高耸的直入云霄的建筑是钢铁铸成的墓碑，他们共同构建出哥谭这座黑暗的巨像，他被罪恶和不公的病毒入侵，卧病不起，奄奄一息。

这声巨响带来的，究竟是强力救心，还是致命一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是谁赢了呢？”克拉克细细听着，他觉得他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中，他也能清楚地听到从城里传来的声音，先前疯狂的声浪正在慢慢的减弱……

“一定是他赢了。”兰斯淡淡的，却无比笃定地说。

“你在说蝙蝠侠？”克拉克问。

兰斯点点头，他像是突然看见什么时候，神情微震，“你看那里。”

灰黑的厚厚云层不知怎么的裂开一条缝隙，一束明亮的阳光笔直的照射进刚刚从疯狂中脱身虚脱沉默着的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