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没有剑身的“光剑”（1/2）

周建华第二天早晨骑车载着母亲，与妹妹一起骑车去了县一中，认过了妹妹所在的教室后，便让妹妹去上她的课，而周建华则与母亲去找了自己初三的班主任谈了自己要辍学去工作的事。

这个年代，一些国营企业职工的子女因为所在单位的招工而中途辍学的事也经常发生，有时某个较大的企业因为有用工需求而忽然获批取得了大量招工指标，那些正在学校里读书的该企业职工子女会成批地辍学参加工作。对于这些年轻人中的绝大多数来说，能把握这种突然从天而降的工作机会、获得一个国营企业职工的身份、拿到一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那是比读书更重要的事。

但是像周建华这样，只是为了做“个体户”而在初中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辍学的事，倒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周建华的班主任虽然略略地觉得有点惋惜，却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家有自己的家庭安排和生计需要，这可不是自己管得着的事。于是周建华的班主任就带着他们母子二人与年级组长见面谈了一下，又让周建华写了一份辍学报告，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办完辍学手续，周建华又带着母亲去了竹篾制品厂的“建华机电设备服务部”。在去“服务部”的路上，经过县人民医院的时候，周建华又跑进去买了20支体温计，一到厂里就交给了闵贵宝，让他照着上次的方法再做20块“电路板插件”。

之后周建华就陪着母亲在自己的厂房和门面里转了一圈，算是让母亲认了认地方。此时上午时间已经过半，母亲大略地看了看就急着先回去了，她得赶回去做午饭，还要顺路在街上买些日用品带回家。

送走了母亲，周建华便给同林公社机修厂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厂长范洪泉。听到是周建华打来的。范洪泉立刻兴奋了起来：

“哎呀！是小周师傅啊！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呵呵呵……听说你干个体户了，挺好的吧？你现在哪里呢？”

“我在县城呢。哈哈，感觉范厂长的精神头不错嘛！”周建华回道：

“怎么样，你们的旋耕刀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旋耕刀现在没问题了啊！哈哈哈……”范洪泉开心地大声笑道：

“自从你帮我们做了那个热处理箱。我们旋耕刀的生产都是严格按照你给定的工艺要求制作的，现在这个旋耕刀的质量真的是不错了，翻耕200多亩是没有问题的！农资公司拿给农户试用后也同意帮我们销售了！哈哈……这可多亏了你的帮助啊！啥时候方便我请你吃饭啊？！”

“呵呵，吃饭的机会有的是！”周建华笑着回道：

“只要你们厂有了效益，你这个厂长能继续稳如泰山地做下去，啥时候想请我吃饭都不是问题啊！怎么样，现在你们要按期还上蔡书记那150元的设备款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问题了！别说他给了我半年的时间还款，他就是现在要我还上，我也能还得上！”范洪泉自信地回道：

“我们厂现在生产半个月的利润就够还蔡书记的借款了！只是……唉！这种情况怕是维持不了太久……”

“怎么呢？”周建华问道。

“我们的现在的产能是每天生产差不多30来把旋耕刀，一个月就能生产八、九百把。现在这半个多月下来，我们之前收集到的那些废旧板簧钢原料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虽然这段时间我们都在想办法到处收集，可是能收集到的废旧板簧钢远远满足不了我们生产的需要，我们估计。平常每个月收能集到的废旧板簧钢顶多也就够我们生产两、三百把刀的样子……”范洪泉解释道：

“你知道的，我们如果要去采购全新的优质钢材作生产原料来生产旋耕刀的话，那成本就得大大增加，我们是没法做的……所以我们厂里大部分人很快就得转去生产其它不需要用到板簧钢的小农具了，但是我们生产的那些小农具质量不好，农资公司也不会帮我们销售，所以。这个事还是得请你帮帮我们的忙啊！前两天我还请林东明去向您请教这方面的技术问题，不巧你去了省城，呵呵……”

“哦！范厂长啊！帮忙是没问题呀，只是，我刚从省城回来，我这店里积下不少事要处理。这些天这两天还真有点忙，走不开人啊！”周建华回道：

“要不，你再让我表哥来找下我吧。你们的生产条件、工艺情况我都是了解的，我也不用去你们那看什么了，你让我表哥过来。我直接跟他详细地说说改进生产工艺的办法就好了。你最好让我表哥今天就过来，接下来几天，我这里会有些省城的客人来，到时候我还得陪他们，恐怕就抽不出什么时间了，过了这几天之后，我还得出趟远门，又得个吧礼拜……”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让他去找你！”范洪泉听周建华这么说，立即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周建华又把自己“机电设备服务部”的地址和电话转接方式都告诉了范洪泉，便挂了电话。

其实，同林机修厂目前的困境是早在周建华的预料之中的。

旋耕刀的生产原料问题，范洪泉也早就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周建华倒是早就有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彻底地改变旋耕刀的生产原料和制造工艺，以低价的铸铁原料和新的生产工艺来高效率地生产质量尚可的旋耕刀，并同时大幅提高旋耕刀的利润率。

关于这个想法，周建华那次在蔡忠明书记家，第一次与范洪泉见面时就已经提到过，但是这种方法需要有较大的前期投资，以同林机修厂的经济能力，他们是不可能有这个资金投进去的，所以周建华后来也没再提这个事了。但从那个时候开始，周建华就想，等自己具备了这个投资能力了。可以考虑与同林机修厂合作，或者是干脆把它给承包或租赁下来。

周建华为此还旁敲侧击地探寻过蔡忠明对时下国内政治经济发展态势的态度，并试探自己是否可以用交“管理费”的方式借用同林公社的名义成立一个自己的“社办企业”，在蔡忠明表现出反对这种做法的态度之后。周建华认识到此时无论是想与同林机修厂进行“参股合作”还是“租赁经营”都不大现实，而自己对“承包经营”又没太大的兴趣。

不过，周建华当初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并没有认真细致地去思考这些事，更没有把这些想法纳入自己的行事计划，在周建华心里，与同林机修厂合作或者将其承包或租赁下来，那都只是可以考虑的选项之一，但却未必是自己目前最值得做的项目。

随着周建华对这个年代经济环境的了解日趋深入，周建华现在对那个用铸铁来制造旋耕刀的项目又有了更多的顾虑。一是国家现在为了保护国营企业的正常生产。对金属等重要生产资料的管控较严格，作为社办企业，也就是日后所说的乡镇企业，想长期稳定地获得大量的金属原材料并不容易，当然了。作为“个体户”的话，想去获取这类原材料就更不容易了；

二是时下越来越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将阻止旋耕刀销往外省，对周建华来说，这将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旋耕刀这个产品在本省内通过供销社系统的农资公司来销售还好办，但是供销社系统之间在地域上也是相互竞争的，特别是省级供销社之间的竞争。因此，各地区产品在供销社系统内部的流通也并非是顺畅无阻的，有竞争性的产品若想在外省销售就会比较困难。所以，想做大旋耕刀的规模并不容易，而仅靠省内的市场，又满足不了自己的胃口。

周建华现在意识到。国家对金属等重要原材料的计划控制，以及地方保护主义越来越严重，这两个问题将会是自己要长期面对的问题。所以，如果自己要参与到社会大生产中去的话，在现阶段最好是不要直接生产那些需要用到大量金属原材料或需要其他属于重要生产资料的产品。像自己目前这样。为市场提供技术服务或研发一些高端电子系统，应该是自己在现阶段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