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心情低落的时候，宓幽喜欢倒头大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灰暗，霞光在窗口打出细碎的一片橘红，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试探性的敲着门。

宓幽起身喝口水，温水划过干痒的嗓子，微弱的刺痛感。清了清嗓子，宓幽低声说了句“进来”，弯腰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洛伊推门而入，逆着霞光，金发染成一片血红。阖上门，转过身时，面色严肃。

他望着宓幽，欲言又止，宓幽回望着他，一言不发。

僵持了许久，宓幽打破了僵局。

“洛伊，”宓幽道，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当初我们的约定，是我帮你召回身体，你为我工作，至如今，你工作的年限已经远超过我们当初约定的年限，所以说，”顿了顿，宓幽的声音有些低沉，“你，来去自由！”

其实，当初洛伊被逐出家族时，身体同样受到重创，若不是宓幽出现的及时，恐怕早就连元神都灰飞烟灭了。当时，宓幽与洛伊定下约定，宓幽为洛伊修复受损的身体，作为报酬，洛伊必须为跟在宓幽身边，为她工作十万年。

情妖隶属妖界，又在魔界受过魔气熏陶，要想修复身体必须同时需要要妖界皎月的精元以及魔界深处的魔气，宓幽收集了整整一万年，才勉强让洛伊行动自如，到洛伊的全部恢复，已是三万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点，洛伊深知，所以，对于宓幽提出的条件，欣然接受。

“小姐，我……”

洛伊的犹豫不决，宓幽看在眼里，她轻轻一笑，道：“婴姬，可就是你曾经提过的那个故友？”

“…是！”

“既然如此，你随心抉择就行！”宓幽微笑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你该支付的酬劳已经清讫，你不欠我什么，自然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毕竟，”宓幽眸子闪了闪，“从始至终，我们…都只是支付与被支付的关系……”

一瞬间，洛伊湛蓝的眸子黯淡了几分，“说的…也是呢……”

“所以，”宓幽直视着洛伊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做出你心里最想做出的选择，即可！”

“我…知道了……”洛伊说着，打开门离去，一贯乐天的他，这一刻，背影看起来竟多了几分落寞。

吱呀一声，房门阖上的瞬间，宓幽面上的平静无澜也不复存在，她垂下眼帘，良久，一声长叹。

“呵呵……”

隔壁传来一声轻笑，循声望过去，宓幽这才发现相邻两间厢房之间的墙壁上，竟有一道窗户，此时此刻，白谷雨倚在窗户前，摇着扇子，含笑望着她。

宓幽面露不悦，“这阁楼也真是奇怪，哪有相邻屋子之间有窗户的……”

“再怎么别具一格，也掩盖不了情妖阁乃是烟花柳巷之地的事实，”白谷雨笑道：“小幽儿应该不知道，青楼里的姑娘接客的时候，老鸨为确保姑娘讨得恩客欢心，都会在相邻房门监督观望，但墙壁太厚，监督起来未免有些难度，故青楼的厢房之间，都会设有小窗和孔洞，只是，这里的窗子未免大了些……。”

“白小道长如此深谙此道，”宓幽凉飕飕的瞟了他一眼，冷声道：“想必是烟花柳巷的常客吧……”

“过奖过奖，谷雨只不过是受人之邀而已……”

“也是，佳人邀约，哪有不赴约的道理……”

“若是小幽儿邀约，”白谷雨轻笑一声，眸光柔和，“就算是死，谷雨也定会按时赴约！”

“你想多了！”

“小幽儿真是狠心啊……”白谷雨含笑摇首，“对谷雨狠心就算了，没想到，对跟随小幽儿这么长时间的洛伊公子，也是如此绝情……”

宓幽眸光变了变，声音低沉，“事实如此，何来绝情一说……”

“可洛伊公子看起来很是伤心啊……”白谷雨轻笑一声，道：“偶遇故友，洛伊公子心绪不平，竟连小幽儿的深意，也看不透了……”

“什么深意？”宓幽冷哼一声，“深意就是，无论是洛伊、紫萘、还是叶月唯，跟我的因缘，都只是一笔交易而已……”

“真是只是交易麽……”白谷雨反问着，收敛了脸色，“若只是交易，小幽儿的眼底为何如此落寞？”

“我……。”

宓幽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白谷雨对上她的眸子，眸光深邃的似乎要看尽宓幽心底，“婴姬对洛伊，明眼人都能看出一丝情意，小幽儿扪心自问，今日对洛伊这番言语，难道不是担心洛伊顾虑小幽儿而辜负故友婴姬的一片情意？”

宓幽的瞳孔猛地一缩，落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衣衫，移开视线，沉默不语，许久，她轻叹一声，语气再不像之前那般冷硬，透着丝丝寂寥，“你知不知道，洛伊为何会被逐出家族？”

白谷雨不说话，静待宓幽的后话，宓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出了洛伊和婴姬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