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夜深了，夜风渐凉，月亮隐入云彩里，整个摘星寨沐浴在一片灰黑的暗光之中，偶尔，还能听见一阵短促而痛苦的哀嚎。

九重塔前，两群人相对而立。一边清一色黑衣，衣襟上没有单翼之鹫的，站的笔直，双手并用，似是搀扶又是钳制着衣襟上绣有单翼之鹫的人，被“搀扶”的人中，有一人白衣翩然，也只有他，是真真正正被黑衣搀扶着的！

另一边的黑衣人中，也有几名的衣襟上绣有单翼之鹫，但大多数还是纯净的黑衣，所有的黑衣人都毕恭毕敬的立在一名紫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身后，借着昏暗的月光，依稀能够看清那人的面容，慈眉善目，周身缠绕一股居高临下的王者之气，正是西蜀国君——崇明帝纳兰智！

原肖立在崇明帝身后，垂首道：“主子，即墨家族嫡系的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崇明帝沉声道：“纳兰谨也在这儿了？”

“回主子，不止德善公主！”原肖道：“在嫡系家族做客的人中，属下还发现了丞相府原大小姐，玉无瑕！”

“她也在这儿？”崇明帝嗤笑一声，“好端端的千金大小姐不当，偏偏跑到这穷乡僻壤跟一群山野莽夫鬼混……”顿了顿，崇明帝又道：“好生照料着，带回去还能卖丞相府一个人情……”

“属下遵命！”原肖应着，眉头突然微微一蹙，试探着道：“主子，那德善公主……”

“德善公主远嫁周饶，不幸早逝，这世间哪还有德善公主，你们刚刚抓到的，应该是即墨幽！”

“是，主子！那即墨幽该如何处置？”

崇明帝眸子微微一眯，冷笑道：“留着，她可有大用处！”

“属下，遵命！”原肖眸子闪了闪，往后退了几步，转头看了看被黑衣人钳制着的一个小身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崇明帝半眯着眼，打量着对面被钳制着的一干人等，从最左侧的即墨殇开始，依次是即墨夏、即墨冬、即墨寒即墨川、宓幽、叶月唯三人、半夏以及被好生照料着的玉无瑕和白谷雨。

他的视线饶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宓幽身上崇明帝身后有一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嗤笑道：“这即墨幽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周饶太子妃不当，荣华富贵不享，偏生搞什么假死来趟这一趟浑水……”

“这丫头狡猾如狐，”崇明帝道：“若不是春长老您费心提醒，朕估计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她真的暴毙周饶，这狡猾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如今即墨族人悉数中毒，春长老您也不必再蒙面了吧……”

“让西蜀国君见笑了……”说着，即墨春扯下了蒙面的黑布，那面容光滑平整，气色红润，哪有下葬时七窍流血之象。他笑道：“这几日都不曾透个气，倒着实闷得慌……”

“这次之事，多谢春长老了！”崇明帝笑道：“若不是长老大义灭亲鼎力相助，朕的剿匪大计也不会一路畅通无阻！”

“哪里哪里，西蜀国君客气了，能为国君剿匪出一份力，鄙人与两名徒儿甚感荣幸……”

被点到名的即墨俊和即墨岚微微垂首，以示行礼。

对于这并不算恭敬的见礼，崇明帝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但随即笑了起来，“互利共赢之事，哪有荣不荣幸的说法，只希望，他日长老执掌即墨家族大权，多给予朕一些便利则好……”

“那是自然……”

不约而同，崇明帝与即墨春相视而笑。这时候，对面传来苍老的一声重咳，崇明帝与即墨春立马停下了说笑，纷纷看向声音的主人，缓缓抬起头的即墨殇。

即墨春轻笑一声，“老头子的身子骨倒是不错，明明是最后一个喂下解药的，却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

崇明帝笑笑，不置可否。

即墨殇抬起头，目光迷离，良久，才逐渐转为清明，当看清对面所站之人时，即墨殇脸上怒气横生，“纳兰智，你竟敢……”视线一转，又看到崇明帝身后即墨春师徒，即墨殇愣住了，许久，痛心疾首道：“春，居然是你……”

“老爷子，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即墨春冷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古板木讷，抵死也要遵守什么即墨族规，九重塔内那么多宝贝，宁愿锁着也不让我们看看……”

“枉我那么信任你，为了还你一个公道，还差点将亲外孙女施以族刑，你居然……”即墨殇怒急，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很久之前，即墨春不止一次提起过将九重塔的武学典籍以及收藏的武器拿出来使用，但即墨殇以族规中明令禁止为由多次拒绝，久而久之，即墨春也就没再提这件事，但没想到……

许久，即墨殇的呼吸才平覆下来，他长呼一口气，恨恨道：“是老夫瞎了眼，相信你这卑鄙小人，白白让族人们遭受了这些罪！”

“若是你当初同意，也就没这些事了……”即墨春不屑道：“谁让你顽固不化呢……不过，你放心，等处置了你和你的孙儿们，我就会给所有族人服下解药的……”

“解药？”说话间，即墨夏等人也逐渐清醒了过来，猛然听见这句话，都齐齐一愣，“你的意思是，族人们是中毒……”

“当然是中毒！”即墨春大笑起来，“所谓瘟疫，不过是我让徒儿特意放出来的一剂猛药而已，事实上，毒药是西蜀国君派人顺着风向撒向摘星寨的，山风多变，只要顺应风向，便可以控制族人中毒的区域……”

“你居然和纳兰智联手算计即墨家族！”即墨川怒道：“牺牲那么多族人，你也下得了手……”

即墨春不以为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几条人命而已，何必挂念于心！”

即墨夏大怒，“你简直无药可救！”

即墨春冷哼一声，正要反驳，崇明帝唤了一声，开口道：“春长老时辰不早了，还是先办正事吧……”

“国君言之有理……”即墨春自知失态，歉意一笑，道：“国君请……”

崇明帝微微颔首，威严的目光扫过对面的一群下属，刷刷刷，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剑立马架到了除即墨殇之外所有人的脖颈上，崇明帝满意一笑，毫不畏惧的对上即墨殇满是怒火的目光，道：“早就听闻即墨老先生威名，今日一见，老先生老当益壮，果然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