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2）

姚梦颖哭喊着，被一脸嫌恶的艾叶拽了出去，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喊声，淳于律充耳不闻，扭头看向挂在墙上的一幅丹青，宣纸上，是身着红色骑装舞剑的“纳兰谨”。眉眼一弯，先前的冷若冰霜荡然无存。

“谨儿……”

淳于律轻唤了一声，眸子柔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不到一刻钟，姚梦颖便没了呼吸，艾叶连碰都懒得碰她，将尸身交给小厮便折回了漓雨堂。

小厮带着裹着白布的尸身来到郊外的乱葬岗，刚扔出马车，尸身一滚，姚梦颖的脸露了出来，月光下，那张脸虽说生气全无，但也美得惊人，小厮一下子呆住了。

忽地，一股渴望从小腹一下子窜到了头顶，四下瞄了几眼，小厮跳下马车，三下两下除去尸身上的衣衫，望着洁白的身体，小厮的喉结动了动，想也没想就覆身而上。

正在兴头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一个妖娆的女声在身下响起。

“这么猴急啊，啧啧，男人啊……”

小厮一愣，低下头，正好对上一双灰色的眼睛幽幽的盯着自己，眼中满是不屑，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姚梦颖，小厮身子一僵，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姚梦颖”冷哼一声，推开小厮死鱼一样的身体，一丝不挂的坐起身来，捋了捋头发，昂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人界呀，真难闻！不过，果然有他的味道……”“姚梦颖”微微一笑，明明是一样的脸，却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妖冶感，“洛伊，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

几乎是彻夜未眠，次日，宓幽顶着一对熊猫眼直愣愣的望着进房伺候她起床的无墨和无砚。一见她这模样，无砚就笑了。

“琳小姐第一次彻夜练武，第二天也是这个表情……”

“虽说历来如此，但小姐毕竟身子弱一些，前几日还是不要熬的太晚，多歇息，养好身子是最重要的。”无墨也笑了笑，“小姐，昨晚几时回来的，我和无砚睡得早，都没察觉……”

“丑时……”

“也不是太晚啊……”无墨皱了皱眉，“小姐可是昨晚没睡好……”

无砚道：“估计是夜里刮风，声音太大吵到小姐了吧……”

“刮风？”无墨不解，“昨晚山风很大麽……”

“可不是！昨晚上我夜里起来了一次，就听到外面沙沙沙一阵接着一阵，就我这种倒头就能睡下的人，都被吵了好一阵呢……”

“是麽……”无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儿个白天太累，晚上我睡得太熟，都没听见…唉……是我失误了，没有提前给小姐准备，若是加层帐子，声音会小些的……”

“我也真是，”听无墨这么一说，无砚也自责起来了，“明明听到了，都没想起来，摘星寨地势高，山风自然也就大些，平日里遇到刮大风的天气，族人们都会在床榻周围加层厚帐子，便于安眠，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无碍……”宓幽说着，直愣愣的看向窗外。

昨晚刮大风了麽？她什么都没听到，从回来就坐到现在，大脑中一片混乱，别说刮风了，就算是刮刀子，估计她也听不到！

“不过也奇怪，”无砚自言自语道：“不是还没到起风的时节麽……”

“天气这回事，谁能说得准呢！”无墨笑了笑，“小姐若是累了，不如先用了早饭再歇息吧，饿着肚子也不好……”

宓幽点点头，“放下吧，我一会儿就吃……”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先出去吧，这几天我谁也不见，若是有人来了，就说我在休息……”

闻言，无墨和无砚对视一眼，开口时，无墨语气中满是担忧，“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可千万别憋着……”

“没有，”宓幽看着窗外，似是回答，又似自言自语，声音低沉飘忽，“我很好，很好……”

“可是……”无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无墨拦了下来，眼神示意着，先一步走出房间，无砚疑惑不解的跟着跑了出去，阖上门，有些急切道：“怎么不让我说话了，小姐的脸色看起来明明就很不好……”

“看样子小姐是有心事，多说无益，不如让小姐一个人静一静……。”

“可我担心小姐不吃饭！”无砚急道：“你没发现小姐根本没有吃饭的打算麽……”

“小姐若是不想吃，我们总不能强行喂下去吧……”说着，无墨外外头走去，“你在这收着吧，别让人打扰小姐，我去少主那儿打听一下，估计少主知道小姐怎么了，对症才好下药不是……”

“行行行，”无砚点头如捣蒜，“你快去快回，小姐总饿着也不好！”

无墨应着声，快步离开。“弓”居一向人少安静，这会子更是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宓幽一动不动的坐了许久，神色疲倦，但是，毫无睡意，似乎一闭上眼睛，就会感受到唇边那柔软微凉的触感。

记忆是会骗人的，会在记忆持有人的主观作用下一点一点改变成持有人希望记起的样子，但是，身体的反应永远是最真实的，包括宓幽一直想忘记却忘不掉的那微凉的触感，以及心脏强烈收缩舒张的不适感。

病了么……病了吧……

宓幽慢慢躺了下来，缓缓阖上了眼睛，在唇瓣回忆起那独特的触感的同时，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幕幕，那是一道疤，一道已经结痂但痕迹却不会消失的伤疤，哪怕刻意去无视，去屏蔽，去忽略，它就是在那里，不增不减，不吵不闹，就在那里，安静而尖刻的唤醒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确实是病了，一种叫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病……

宓幽扬手设下一个结界，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的结界中沉沉睡去，梦中是昏暗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