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小隐于林，大隐于市。辛夷的医馆在永州闹市区的一条小巷之内，四周都是老宅子，大多数无人居住，常年空置，医馆又处于巷子中段，两头的深宅大院隔绝了两侧街道的喧嚣，只是午后集市最热闹的时候能够偶尔听见小贩的阵阵吆喝声，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倒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许是安静，也许是辛夷医术超群，又是针灸又是汤药，再加上药浴，三管齐下，调养了几日，宓幽的面上已有了几分血色，到了第五天傍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宓幽闲不住了，躺了不短时日，只觉得双腿都僵了，吵着便要去院子里走走，辛夷不在，众人只得去征求半夏的意见，半夏见宓幽精神还可以，也就同意了她的请求，但依旧不放心，放下手中的活儿，亲自搀扶着宓幽散步。

躺了不短的时日，刚落地的那会儿，宓幽觉得双腿都有些发麻，绕着药田走了有一会儿，步伐才慢慢顺畅起来。

“看来出来走走也不错！”半夏扫了一眼宓幽微微发红的脸颊，道：“走一走，幽小姐气色更好了一些，想来前些日子旅途劳顿，这几日又闭门不出不见天日，正常人都憋的发慌，更何况病人了……。幽小姐，您慢点走，师父说，散步有助于身体恢复，但若是走的急了，怕是会起到反作用！”

宓幽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药田之上。一眼看过去，院子里种的都是些寻常草药，若真要论区别，大概是辛夷医术过人、种植草药的本事也同样过人吧，这里的草药都比寻常药草要旺盛的多，无论是长势还是色泽。

“这些草药…长得真好……”宓幽已经能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比平时小的多，“辛夷大夫培育草药的技艺也超群呢……”

“幽小姐也发现啦……”半夏乐呵呵道：“不是我吹牛，这世间，怕是没有我师父种不出来的草药，不过，说来也怪，无论什么草药，哪怕是最难培育的玛卡，在师父这里，都跟白菜一样，长势一株比一株好……”

“是麽……”

宓幽笑了笑，望着满院子绿油油的的草药，深深吸了一口满带药香的清新空气，心情大好。忽然，药田里的一株植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株极其矮小的植株，挺立的枝干上有三片叶子，从枝干到叶片都是浓郁的紫色，色泽纯正，不带一丝杂色，在绿莹莹一片的草药株中，格外不起眼。

“那个…是什么？”

“什么……”循着目光望去，半夏恍然大悟，“那个啊，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听师父说是紫草，可我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草是长这样的……”

“紫草？”宓幽眉头蹙了蹙，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下，“紫萘，把那株紫草拔起来看看……”

“哪个哪个……。”正跟玉无瑕聊天聊的起劲的紫萘猛然听见宓幽唤自己，不明所以的张望了药田许久，才找到宓幽所说的那株紫草，“哦，那个啊，紫萘马上去拔……”说着，紫萘撩着袖子，作势就要冲进药田。

“不可以不可以！”半夏吓一跳，赶忙道：“紫萘姑娘不可以，那块药田种的都是剧毒的药草，不能接近啊……”

“我才不怕……”紫萘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又不会中毒……”

“不是啊，紫萘姑娘，”半夏急道：“你可千万别进去，师父平日里都不让人进那块药田的，那里的草药只能师父一个人碰，尤其是那株紫草，有一次我浇水不小心把水洒紫草上来，挨了师父好大一顿训……”

“我……。”

“紫萘，回来吧……。”宓幽招招手示意紫萘折回来，眸光却莫名深邃起来，“辛夷大夫，似乎对这株紫草很是在意呢……。”

“可不是，”半夏道：“有好几次我起夜，还看见师父蹲在紫草面前自言自语呢，真不懂师父怎么想的，紫草又听不懂人话，你说奇不奇怪啊，幽小姐……”

咣当一声，似是什么重物撞上了一门，半夏咦了一声，将宓幽交给即墨心，快速跑上前，打开么，半夏一声惊叫。

“师父！”

在众人愣神的功夫，即墨川身形一闪跑了过去，折回来时，身边搀扶了一个人。

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但不难看清，即墨川搀扶着的，正是辛夷，他步履蹒跚，靠着即墨川的支撑勉强能够步行。即墨川把他搀扶到躺椅上躺好，众人这才看清，辛夷脸色青白一片，呼吸短而急促，看样子颇为严重。

半夏呀了一声，疾步跑进药庐，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青瓷药瓶。他将药瓶递给辛夷，辛夷打开，倒出药瓶里的药丸，一股刺鼻的腥味。

服下药丸后一会儿，辛夷的脸色变好转了些，只是依旧苍白，他长呼一口气，微微一笑，道：“让诸位见笑了……”

即墨川一脸担忧，“可又是犯了旧疾？”

辛夷点点头，“是辛夷大意了，今日本不该外出的……”

“旧疾？”玉无瑕不解，“什么旧疾是连辛夷大夫自己都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