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1/2)
海伦娜还沉浸在莫名的兴奋里,几辆马车又陆续驶到大门外,菲茨威廉也拎着大衣找到了她,在她发言之前就把她裹住抱上了马车。 海伦娜扒在玻璃窗上,才看到老霍华德先生也已经在门廊下跟几位老先生道别了。
天气严寒,住得再近的人也需要乘坐有厢马车回家才能抵御外面的寒气,老先生们都各自乘上马车离开,老霍华德先生在回兰顿这十来分钟的路程里却有点沉默,除了问问海伦娜在舞会上玩得是否愉快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盯着他那柄雕刻着家徽的手杖头沉思。
下车时,趁着落后老先生一段距离的机会,海伦娜悄悄问菲茨威廉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一些郡里的事务,不必担心。”菲茨威廉伸手将她抱下马车,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淡定。
虽然这么说,海伦娜却斜睨了菲茨威廉一眼,毫不掩饰目光里的一点怀疑。
但这种神情也显得特别孩子气,导致菲茨威廉完全控制不住把手伸过去摸摸她头发的冲动,笑得愉快而温柔:“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谈这个话题。”
简直就是把她当小孩子打发啊,海伦娜扬了扬眉,却看见旁边几个侍从都在用似乎憋着笑的怪异的表情偷瞄他们家少爷。
因为不知道该吐槽主人还是仆人好,海伦娜也表情怪异的暂时放下了话题,和菲茨威廉跟上老先生的脚步,大家先一起去婴儿房看了看一对小双胞胎,老先生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叮嘱了乳母几句就直接回房休息了,菲茨威廉和海伦娜送他到房间,跟他道了晚安,菲茨威廉又送海伦娜回房。海伦娜早已无心别的事情,匆匆道声晚安,赶紧关上门,立刻扒下这条在今晚为她赢得无数目光的华服,自己动手摸索到背后去解紧身胸衣——这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只有用铁箍把身体紧紧捆上12个小时的人才能体会。
菲茨威廉却并没有立刻离开。一位匆匆跟上来帮忙的女仆发现他依然站在道别时的位置,微微低着头,像在沉思,又像是在聆听,小心的走近了,还能发现他目光深深的落在这道门上,手中捏着奥古斯汀小姐的一只手套。
莉拉想起海德太太曾经命令过她们:主人说,这个房间今后就属于奥古斯汀小姐、未来的霍华德夫人了,和伊莎贝拉小姐的房间一样,无论它的主人离开多久,只要兰顿庄园还属于霍华德家,房间就会永远为她们保留。
永远保留的意思,从小就在这座庄园工作的莉拉很明白,就是每天都要检视、清扫,保持随时可以入住的状态,无论庄园来了多少客人,它们也不会被安排为客房,让给其他人住。
这个命令也许来得稍微早了一点儿,但对未来的女主人,这样安排很正常,所以庄园的仆人们并没有多想,可眼前这无声的一幕却有着深切的感染力,也许它只在莉拉面前呈现了一个瞬间,却令她惊愕的站在走廊中间不敢靠近。
菲茨威廉已经感觉到有人过来,转身看了看便后退一步让出门前的位置,恢复了正常的神情,示意莉拉进去帮忙。
莉拉帮奥古斯汀小姐解开硬邦邦的紧身胸衣,腼腆的一再屈膝行礼表示不敢接受她的感谢,又检查了床褥是否已经暖好,帮她卸妆洗脸,将壁炉的柴火最后检查一遍……这时候疲倦的奥古斯汀小姐已经像个孩子一样扑倒在床上睡着了。
退出房间时,莉拉多了几分自己也不明白原因的小心,年轻的主人已经不在外面了,安静的走廊里却仿佛还萦绕着他留下的眷恋……莉拉好像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私,心虚的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好像害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让已经是三个孩子母亲的莉拉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少爷的深情已经得到了报答,这对恋人已经订婚了,甚至可以随时走进教堂结婚,她想象不出今后还有任何理由会让他们无法一直幸福下去,为什么年轻的主人还会这样不舍……甚至有种隐约的无法确定的伤感?
莉拉心中这个无法拿出来跟别人讨论的疑惑在未来的一年里似乎得到了最震撼的解答,但却同时也制造了更大的疑问,让她觉得这事可能一辈子也别想弄明白了。
海伦娜自然对门外这一幕一无所知,她睡得很香,第二天上午醒来伸个懒腰,感觉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于是拉铃请女仆来帮她准备热水洗澡。
和所有现代人一样,自认为相当随遇而安的范小予唯一不能妥协的就是卫生问题,进入冬天之后她曾担心过还经常洗澡会不会太麻烦太引人侧目,但后来发现,所有常用的房间在冬天都会一直烧着壁炉保持温暖,而壁炉里有一种专门用来架在火上烧热水的架子和水壶,随时可以烧水,取用热水反而比夏天方便,这才放心的保持了频繁洗澡的习惯。
可是她刚进盥洗室没多久,女仆就听到一声惊悚的惨叫,吓得连忙跑到门口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海伦娜是被身上触目惊心的一片青紫吓得叫出声来的,再一观察,直到肋骨下端和盆骨上沿都充血淤青了,看上去像是严重的软组织挫伤,就像整个人被捆起来揍了一顿一样——再一想,昨天可不是被那该死的紧身胸衣捆过吗?
她侧着身子从门缝儿里把这种症状给女仆看了一眼,女仆却松了一口气,告诉她没关系,一个礼拜左右就会好的,因为她们的宝贝伊莎贝拉小姐每次穿那种紧身胸衣都是这样。
海伦娜却想到了什么,洗完澡匆匆打扮整齐就跑到楼下育儿室去找伊莎贝拉。
“……我听说中世纪最流行这种鲸骨紧身胸衣的时候,贵族女子的难产率特别高,根据资料总结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们长年累月的穿着这种严重摧残身体的刑具,导致盆骨变形,所以难产率比不会过分追求这种时尚的平民女性明显高出很多。虽然我不敢确定你的难产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但我可能要请求你放弃对法国时装的热爱了,健康比一切都重要。”
伊莎贝拉惊讶的听完这番话,顿时后怕起来,又回忆起也很爱穿这种礼服的另一位太太就是死于难产……结果海伦娜反而需要安慰她没有那么严重,因为英格兰已经兴起的自然主义服装风格还是占据了所有日常生活,那种稍嫌繁琐、装饰过多的法国时装只能在参加舞会等比较隆重的场合时才有机会穿一下,不像中世纪贵族女性,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都得这样穿,以至于把骨骼都勒得变形。
讨论到后来,两个人的话题就转为批判起法国的时尚来。
英法两国的不对头是全方位的不对头,连英格兰女人也特别看不起法国女人,认为她们矫揉造作、自诩风流、缺乏理智,除了对时尚的永恒追求之外一无是处。其实不止英格兰,全欧洲的贵族女性都爱以吐槽法国女人为乐,幸好海伦娜还能跟得上这个话题,她可以发表观点认为法国的玛丽王后在追求时尚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了,在战争时期还沉迷于奢靡的生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谈得热闹,海伦娜的目光无意扫过窗外,花园里一个骑马的身影进入视线,看得她一愣。
那是海因茨。他独自策马在积雪未化的路上慢慢骑行,只在昨晚参加舞会的礼服外多披了一件斗篷,或许是因为一人独处,他的表情比平常松懈,目光有些散,像是在看远处,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甚至有一个淡淡的微笑,这让他的整个气场都难得的柔和起来。可背景里到处都是积雪,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冷,衬托得他独自归来的身影比这个寒冬还更要清冷几分。
那个身影明明还带着一夜喧嚣的余味,却寂寥得让人心酸。
伊莎贝拉顺着海伦娜的目光看去,这一幕显然也让她感到奇怪:“……真没想到,奥古斯汀先生也会这么享受舞会,我猜舞会一定刚刚结束。奇怪,查理为什么没有安排马车?……”
确实,早上这个时候多半是舞会最终的散场时间,以查理的性格,如果不是客人已经告辞得差不多,场面实在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他是不会宣布舞会结束的。马尔沃斯上校被好客的查理一再邀请,就住在莱姆林庄园做客,海因茨突然不想坐马车而宁愿独自骑马回来也不难理解,但难得的是像海因茨这样一向庄重自持到近乎刻板的人,居然也会跟查理这个活宝一起坚持到舞会的最后。
看着海因茨策马缓缓往马厩方向走去,海伦娜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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