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九章 得猛将,敌四方(二)(2/2)
此前荀爽不时会从豫州寄信过来,刘正虽然和荀衍没怎么接触过,其实也知道荀衍在内政一道上颇有心得,这时知道荀攸等人的用意,苦笑道:“可好歹让我说几句话啊,刘某连礼数都没尽到。”
荀表从一名进来的护卫手中接过几张跪垫,分给众人,摆手道:“无妨。休若知晓轻重。说起来,文若这眼见格局,虽说有自身勤学苦练的缘由在,其中一半也是受休若熏陶。休若素来顾全大局,此前在豫州也没什么事能让他做,此次让他历练一番,体会一番文若如何效仿陶朱公以商济世,也是好事。”
简雍理着衣摆跪坐下来,扫了眼荀悦等人,埋怨一句,“要我说,你能尽什么礼数。婆娘都管不住。简某本来前往豫州,便是邀请荀家诸位兄长过来看看孩子,帮忙倒还是其次了。如今已经被你扫了兴,还管礼数。你就没有过。”
几年过去,随着彼此了解,简雍对刘正的态度已然没有昔日那么拘谨,说话也极其随和,此时听得众人笑起来,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这些人会不会取名啊。刘莺、关凤……常继文生了个儿子叫常雕,公孙子度家的小公子名叫公孙鹏……扎堆成鸟窝是吗?像朱统领、鲍公韬一样,生个女儿叫朱淑媛,亦或干脆叫鲍三娘,这样循规蹈矩一些不好吗?加上尚儿意为‘上’,苞有三蘖,别人听了,还以为你们各个都有虎狼之心,他日岂会相容?连关平都平白被他们连累。”
这年月取名有些讲究,但大体上都是讨个吉利亦或有点寓意典故的字,简雍这话听来就纯熟玩笑,刘正便也笑了笑,“清者自清,哪管别人怎么看。”
但话音刚落,荀悦突然与荀表对视一眼,敛容道:“宪和兄并非说笑。我等此次来,实则也有几件事情要告诉你。”
刘正愣了愣,便见荀表微微凝眉道:“你们要出兵的消息,几月前便传到豫州了。为兄侥幸随同父亲去孔豫州佐吏府上拜访过……具体是谁你也无需打听了。”
见刘正眉头皱了起来,荀表迟疑了一下,“孔豫州以《孔雀东南飞》、《木兰辞》两相映照,结合你如今与公孙瓒在幽州的所作所为,对父亲以‘刘家娘子’‘铜臭小人’相讥……”
刘正与荀攸对视一眼,脸色一寒,“阴瑜阴子瑾?”
“难说是他在其中走动。孔公绪本就是个爱嚼舌根的……呃,本就是以嘘枯吹生发家。”简雍有些心虚地望了眼荀表等人,“不过,你上任虎贲中郎将的消息,南阳也已经传开了……兴许是知晓你有中兴剑,才会如此重视。其中还不乏说你忠义无双,报效朝廷的,自然,亦有流传幽州之事的……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此计甚毒,实则意图捧杀,届时以你让可能汇合的诸多人马相互猜忌。”
“不仅如此,你可能不知道,山阳太守……便是汝南袁氏袁本初的堂兄袁遗袁伯业,他与张超张子并有旧,此前张超尸首被人送去河间,袁遗去过。”荀悦沉声道:“原本我等怕他顾念旧情,会莽撞行事,留意许久,时隔三年有余都不见动静。此次他却是公然站出来建议兖州刺史刘岱出兵北上,还试图让刘岱写信说服袁本初、韩文节一同攻打你与公孙瓒,若不是刘公山相信你身为汉室宗亲的……呃,这话听来虚伪,反正没有出兵便是了。刘公山已经喝令袁遗一同前往酸枣会盟了,不过……”
荀悦望了眼荀表,荀表接过话茬,“我等听说刘岱会如此行事,是袁绍写了信给刘岱,说是袁遗因为旧友身死方才不信你等,还让刘岱稍安勿躁,别听信那些谣言,要相信你与刘备这两位手持中兴剑的汉室宗亲……据说还特意说了他与韩馥因为水灾不能北上相助,极其遗憾,却也承诺刘岱一旦发兵酸枣,他们那边也会抽调人手开始准备。此事在兖州文人圈里传开了,也不知真假,但袁绍再一次名声大噪是可以意料的事情。”
他说着,迟疑了一下,“若依你昔日所说,袁本初当真图谋不轨,此次盟主的位置,似乎便是他这份信的真实用意?”
“亦或刘备入主蓟县的消息,他知道了。”
荀攸补充一句,荀悦摇摇头,朝刘正坦言道:“荀某也不管你昔日那番谶语如何厉害,此时确实不能单以你一家之言下了结论。不若暂且放在一边……”
他顿了顿,笑道:“自然,这番话也是提点,你得努力了,若是想要会盟酸枣,最好近来就破了幽州乱局。如若不然,事情一再流传,届时等你南下插手讨伐董卓一事,纵然曹孟德与孙文台皆是与你为友,他二人一个不过在张邈手下当义兵,一个受制于袁术,你想要合众出兵,不会顺利……呃,这番话倒又有依着你那番诋毁那些忠臣义士心思各异的谶语了。”
“苗头也已经有了,不是吗?”
荀表表情微微讥讽,“广陵太守、张邈之弟张超张孟越,丝毫不顾及徐州刺史陶谦的颜面,私自带兵会军张邈……这是不将刺史放在眼里,亦是有意拥兵自重……此人才是真的其心可诛。哦,听说还是昔日太原太守臧旻的长子臧洪游说张孟越才让事情变得如此……表素闻此人忠义,然此次一见,却也觉得此人见识浅薄。如此行迹,看似忠义无双,无异于让各州郡的刺史、太守离心离德。”
他说着,眉头紧皱,“桥元伟以东郡太守一职矫诏起兵讨伐董卓,可谓拔得头筹,名声远播。然则他昔日乃是兖州刺史,又是桥公之子,如今在兖州的名声比刘岱都要高上一筹。可而今刘岱才是兖州刺史,他不过是兖州东郡太守……有张超一事,我只怕刘岱已经对桥瑁动了杀心,他日若让刘岱见了臧洪,便是被臧洪说服纵容各郡起义兵,可这个头一开,依照刘岱的出身推断他的品性,只怕桥瑁离死不远了。”
荀表语出惊人,刘正早已呆若木鸡,脑子里闪过一些模模糊糊还记得的演义内容,这时对于自家这大叔子可谓佩服不已。
“都是猜测,还是不提这个了。”荀悦显然也知道荀表说的有几分道理,摆手道:“如今幽州才是重中之重。我等来时才知道个大概,未免有所纰漏,关乎兵力,布局,你们还得从头到来……”
荀攸点点头,随后拉着跪垫招呼众人在床榻边上凑了个半圆。
灯火馨黄,屋外不时有人走动,偶尔马匹嘶鸣,随后不久,平汉进来,众人围在一起凝眉讨论起来。
院子里,名叫赵云的年轻人坐在石墩子上,抱着涯角枪轻轻擦拭着,他抬头望天,看着繁星闪烁,随后举起右手食指发起呆来……
不久之后,拳头慢慢握紧,微光中嘴唇轻启,有话语轻轻荡开来。
“若神形俱灭……师父,若神形俱灭,应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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