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所以,去吧(1/2)
烛火进了宽敞的毡帐幽幽暗暗,床榻内有人鼻息重得如同在轻微的打鼾一般,烛火晃动中,睡在床榻内侧的小卢毓嘴角的口水斑斑点点,粉嫩的脸蛋表情松弛,小脑袋亲昵地伏在刘正胸口,面朝着帐门,眼睛因为挤压微微开了一条缝,若不是两人一路过来没有反应,还以为是醒着的呢。
“开始……”
左慈刚开口,卢俭吓了一跳,猛然瞪过去,扭头又望了眼闭目一动不动的刘正,这才走到一侧从药瓶里将一枚香丸倒出来,随后蹑手蹑脚地将一只搁置一旁没有使用的香炉点了起来,等到烟气袅袅,卢俭将香炉放到床榻一侧,便招呼左慈扭身出了门。
左慈往毡帐内望了一眼,又望望左右寂静的营地,笑道:“鄙人忽然觉得,要是一刀了结了他,还真是无人知晓。”
“小毓在一旁,你敢胡来,我……”
两人走在去往步氏毡帐的路上,刚到了转角,突然见到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朝着步氏的毡帐摸了过去。
脚步一停,左慈目光一滞,莞尔道:“今夜好多人喝酒了。杜康还真不是个好人呐。造出这等邪物祸害世间男女。”
见卢俭脸色明暗不一,左慈疑惑道:“不过去看看?”
卢俭沉吟道:“你说,若有人欺负那贱人,我爹会不会介意?那骑兵三宝,于刘正而言是大事,可我爹于刘正而言也是大事。凡事忠孝为先,如此一来,轲比能与刘正想必再难联络,而我因此吃了亏,再闹上一闹,还怕刘正有脸进门……”
“你当是谁?一个小小的首领、大帅,轲比能为了利,杀便杀了。又不是莫护跋、苴罗侯这等人物。”
左慈抬脚向前,“别磨蹭了。他们还缺女人不成?都是做大事的人,若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未免太小觑了他们。此人定然是宵小之辈。”
卢俭迟疑了一下,也知道左慈所言不虚,急忙吹灭了油灯,跟上左慈看似脚步不快却越行越远的身影。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毡帐背后,就听见步氏一声惊呼戛然而止,随后响起一个男人嘶哑而急促的话语,那话语是胡语,卢俭二人没学会,也听不懂,但那语调中威胁的成分还是听得出来的。
步氏似乎被捂住了嘴,“呜呜……”地小声叫着,那男人不断说话,依然小声而急促,偶尔还有阴狠的笑声传出来。
搭建的简易床榻嘭嘭作响,“呜呜……”的声音不断响起,想来是步氏在挣扎,左慈望了眼卢俭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听着那男人的声音眉头皱起,随后就感觉到卢俭在他后背写起字来。
“是莫护跋。”那四个字一连写了几遍,越写越有力,似乎有些激动,想到刚刚自己的话,左慈诧异地听了一下,确定真是莫护跋的声音后,只能放弃了出手的念头。
“刺啦……”
“啊……”
有布匹撕碎,显然是衣服,随后步氏的叫声掩不住地发出来,又倏然消失,左慈望向卢俭,朝毡帐歪了歪头,到得第二次布匹撕碎声响起的时候,卢俭一拍他的后背,左慈双臂一卷衣袖,抬手一插毡布,随着双臂大张,他纵身一跃,整个人如同游鱼一般从破口中冲了进去。
“岂有此理!”
与此同时,卢俭大喊一声,气愤地朝着毡房门口冲了过去,“来人啊!来人!”
远处有人听到声音,急忙持着火把冲了过来,黑暗的毡帐内,左慈在冲进毡帐滚地之后,却措手不及地连连后退。
有火光在毡帐外接近,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名男子手持弯刀朝着他劈砍,攻势凌厉。
眼角余光中,床榻上坐着一道女人的身影,没有叫喊和惊慌,也没有任何动作,床榻一侧正耷拉着一块毡布,那毡布被撕成了好几节。
望着这一幕,一些令人错愕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逝,随后不断后退躲避的身体突然抵到毡帐,他反应不及,弯刀破开他的衣袖在手臂上割了一刀,那一瞬间,怒火几乎浇了油一般从胸腔之中甫一升起,就熊熊燃烧。
火光在帐外更亮了一些,光亮中左慈咬牙望着弯刀闪烁着光泽拦腰而来,脚步荡起某种带有律动的步伐,快速而急迅,身形沿着毡帐转了几圈躲开弯刀的攻势。
弯刀“噗”地撕裂毡布,没有收回,刀刃沿着毡布朝着左慈的身体穷追不舍,持续不断的“噗噗噗……”声音中,光亮从豁口照进来,人影脚步不停,在左慈踩在矮几上时,弯刀猛然一滑,宛如匹练。
一缕发带飘扬,大把的黑发在滚动中洋洋洒洒地飘飞。
左慈飞身滚动、单手撑地蹲身后,望着笑容盈盈的莫护跋,瞪圆了眼睛,“你故意的?”
“田兄……”
已然站在毡帐门口的卢俭一脸错愕,望望身后聚集起来的鲜卑人,又望着持续不断赶过来的人,有些错愕地紧了紧手中的水囊,朝着怀里藏去。
毡帐内,莫护跋一脚踩在矮几上,将弯刀在裤腿上擦了擦,望着左慈笑道:“我还怕失手一刀砍死你,没想到阁下果然是个高手。出其不意竟然都没拿下你。”
“阁下若想找我切磋,何必大动干戈?”
左慈望了眼披散到肩头的长发,那长发有不少已经断了半截,左臂上也有一道血痕浸透衣袖,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越来越多,他望了眼坐在床沿的步氏,不知道是伤痛还是气愤,呼吸微微急促,“还是……你二人情投意合,鄙人这一插手,反倒惹得你二人心中不悦,妄图杀人灭口?”
莫护跋饶有兴致道:“阁下以为我堪比宋玉,能得步夫人一眼瞧中?便是如此,那也要我有命享受啊。”
他望向卢俭,“卢公子,你说是吧?令兄的武艺,在下今日可刚刚领教过,我可不想被一枪杀了。何至于此?”
卢俭借了火,举着油灯进来,“阁下这是干……”
“拦住他!”
莫护跋弯刀一指,有人顿时将卢俭拦在门外。
望着三名拦住他的鲜卑人,卢俭愣了愣,错愕道:“阁下什么意思?”
“二公子莫非当真以为我借机引这位田医师交手?”
莫护跋表情凝重:“为何我得知的消息,是此人胁迫你妄图谋害刘公子?”
“谋……”
卢俭欲言又止,望向左慈的目光微微闪烁起来,脸色瞬间惨白。
这句话出口,思及莫护跋刚刚令自己猝不及防的偷袭,左慈心中的疑窦顿时解了,绷紧的脸瞬间松弛下来,缓缓站起,苦笑道:“好一个太公钓鱼……”
“怎么回事?”
卢植匆匆忙忙地冲进人群,两手还拉着身上的外套,望着远处刘正拿着一只香炉过来,又望向门内的步氏:“莲儿,你怎么样?”
“子……干公,妾身没事。”
步氏轻声回了一句,那一声“子干公”,让卢植、卢俭齐齐变色。
“莲儿,到底……”
卢植皱眉还要问话,就见步氏忽然从枕下拿出一把弯刀,他慌忙又唤了一声“莲儿”,步氏捋了一把长发到肩头,突然用力一挥。
“子干公,妾身终究是……胡人……”
挥手一扬,青丝在眼前飞舞,步氏目光含泪,“今日,便做回胡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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