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幽州突骑(2/2)
这事刘正自然带到,张机也回过信,说是刘表手下那些士人有些难伺候,他与文聘初出茅庐,在那里步履维艰需要相互依仗,等过些时日稳定下来,再想个办法北上,或是让卢俭二人南下一趟。
这时刘正说起,卢俭笑容僵硬,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刘正自知说错了话,便扭过头与小卢毓八卦着村庄里的家长里短,嘻嘻哈哈起来,自然也没法察觉卢俭弯腰拍裤腿,一直柔和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一路上邹靖、田约将此行事情的经过与卢植、卢俭等人说明,到得众人告别村民进了府,年近三十的师娘宋氏,与十五六岁的步氏已经准备好了点心出门相迎。
刘正众人行过礼后,卢植安抚几句满怀歉意的智郁筑鞬,随后又让宋氏、卢俭夫妻带着关羽、张飞等人去休息,就与刘正进了书房。
看着书房内满满当当的竹简、字画,还有不少皮毛收拢在一侧,刘正翻弄了几下书架上的竹简,笑道:“老师近来谈经论典,可是收获不菲啊。”
谈经论典是大儒风范,受贿纳礼是小人之心,见刘正一别许久,仍旧谈吐随意,卢植跪坐到案几旁,瞪了眼过去,也带着笑意地挤兑道:“这些不是你们出钱买地让我在此监管,文若、子远给我送过来的酬劳?怎么,你这主事的,当真一点都不管?那些收过来的赠礼能退的都退了,不能退的,也早已都变卖掉,救济给那些落难之人了。其中还有一部分人,不还到了你的队伍吗?你这贼喊捉贼,着实枉为人也。”
幽州算是兵家之地,上谷、代郡一带更是民风彪悍,当初卢植规划在胡市中分一杯羹,自然顺带着盯准了这里的百姓。
见刘正笑起来,卢植顺着话题,却是皱了皱眉,“说到招人……那田仲承方才问了我不少关乎幼安品性的事情,你这是打算让他回去辽东?”
刘正敛了敛容,凑到案几另一侧跪坐下,一本正经道:“辽东地处偏僻,有乌桓、鲜卑天然屏障,便是刘使君也管不上。公孙度那番屠戮算是让他威震辽东……文若兄此前便跟我提过,我等一直安插不进人手,师叔又不问世事,只想谈经论典,若有可能的话,便找几个与公孙度有仇的人留在那里。只是昔日也以为没有了,没想到找到田仲承,那试试又何妨?”
卢植正色道:“此事牵扯甚广……他若当真以真面目示人,你这作保之人被公孙度知晓,定然会被记恨。公孙度睚眦必报,可并非心胸宽广之人,万一杀了他,你被落了面子,难道当真觉得能凭中兴剑成事?”
“倒不如让他留在我身边,多学几年,再给你送去……你既然有心南下,为师以为,不宜四处结仇。他日若真有一番功业,有此事在前,也会令公孙度怀恨在心。”
“此事不急,反正要留几日,我再问问文若兄他们什么安排。”
刘正点点头,随后挑眉揶揄道:“老师又想收徒了?是不是觉得此人很是伶俐?”
“收什么收!”
那个“又”字让卢植冷哼一声,“年关时那田国让、田子泰、阎柔过来拜访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多好的苗子,你给我往辽东塞,白白便宜幼安。你既然对公孙度多有忌惮,你就不怕他们也被公孙度抓着不放了?”
“早前文丑、颜良、赵子平这些人,也是找郑师兄,亦或塞给慈明兄。你这逆徒,有没有把为师放在眼里?论起学识,为师难道便差了?军谋一道,比他二人可多出不少实践。”
卢植说到这里就心痛,这一年半载,刘正往他塞了多少信询问以往同门师兄的位置,还求了亲笔举荐信过去,说是要塞些人过去旁听,他一想也是好事,也好奇刘正会找哪些人来,结果到了他手里,半个人都没有。
年关那几天,管亥带着田畴、田豫几人过来拜访,看着几位少年聪明好学,他也颇为见猎心喜,还以为刘正是送来给他培养的,结果就是让他看看,转身就被带去辽东了。
“阎志不是给你留着了吗?怎么?他不好吗?”
阎志是阎柔的弟弟,与阎柔同样少年时被乌桓俘虏,后来随着阎柔在乌桓鲜卑两地之间凭着汉人的中立身份慢慢得宠,阎志也水涨船高,也跟随阎柔学到了不少东西,可不是个无能之辈。
“阎志是不错,可他还得负责阎柔留给他的事情,蹋顿难楼两边跑的,为师这都一个月没见到面了。这番聊胜于无,还不如没有呢……再者,幼安那边你也真不怕麻烦。陈太丘去年仙逝,他在辽东服心丧三年,虽说讲课不算交友,可那几个少年郎过去,公孙度会怎么看?幼安屡次三番拒绝征辟,为师臆测一番,此番服心丧,只怕也有推拒之意在其中。可你往他那边塞人,便是让幼安为难,公孙度……唉。”
见刘正含笑不语地望着他,卢植唉声叹气的脸色慢慢绷不住,笑了笑,随后倒是又叹气一声:“为师便是想到你找的各个都是青年俊才,见猎心喜,哪里不知道我这里不能留人……以免这人到头来去了你那二位兄长的麾下……呵呵,此番广阳县一事,可有眉目了?”
村内也不是没有留着刘正、荀彧安排过来的人,卢植会知道广阳的事情,刘正也没什么意外,苦笑道:“文若兄说他会做主。我准备南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卢植想了想,深深地望了眼刘正:“能找出你的暗子,必是见过那些人的面孔,此人隐藏极深,你还得让文若小心才是。既然你要南下,如今尚无官职,还得稳妥一点。若需要为师从旁调节的,为师也能出一份力。毕竟非常时刻,总不能再有内乱。”
卢植这番话无疑也说明怀疑刘备或是公孙瓒在针对刘正,想要从旁调节。
刘正想了想,婉拒道:“等到需要老师出手的时候,学生再来求助……毕竟有人受了伤死了人,什么都没做就求饶了,像什么话?便是我答应,文若兄他们只怕也不会答应。他正无聊呢,说不定还想着借此事将爹和那帮叔伯兄弟拉过来,以免他们去了朝堂。”
见刘正颇有对抗之意,卢植微微笑容苦涩,便也闭口不谈,问道:“那郁筑鞬之事……哦,你等等。”
他突然站起来,在书架一侧的抽屉里拿出几个木盒,放到案几上,又跪坐回去,“知道你要过来,为师便在收拢整理这些年为官为将的所知所得。内里尚有几封信与一些木牍,除却公伟、义真,还有郑师兄,以及与幼安一同尚在辽东的几位故友。自然,给翁叔公与刘使君的道歉信为师也准备好了,其他的,伯喈公、文先公,那些尚在朝堂之人,往后碰到,总会用上……你看着办吧。哦,还有送给伯珪的,南下的时候,务必要给他。”
刘正愣了愣,目光突然有些红,望着卢植一年半载不见后多起来的白发,叩首道:“多谢老师。”
“这声道谢,也不枉费为师熬上几夜了。”
卢植捋须欣慰一笑,随后皱眉道:“只是,既然引出轲比能,想来你必有所图。此番,可曾想好怎么处理?”
“具体的,还得公达过来。不过以及想好了。”
刘正抬起头,眼睛精芒毕露,“若他要战,我便效仿光武,重振幽州突骑。若他求和,顺势而上,请他出兵南下,与我一同抗敌——也好稳住幽州无忧。”
“幽州突骑?”
卢植脸色惊异,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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