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酸一辈子(1/2)
翌日一早,沈宸钰自军部转醒。自从杨映雪上次同他袒露心迹后,他一直宿在军部,极少回过将军府。
昨夜又布了许久的城防图,待闭上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
“将军!城门外擂鼓了!”
沈宸钰眸色沉了沉,拿起来了桌上的佩剑,
“出城迎敌。”
几个营的将士共计五千人,几日之前便奉了沈宸钰的命准备随时应战。叛贼来的如此突然,不过是比预计的早了几日罢了。
长街之上,店铺和商贩都了无踪迹。只有一支长队浩浩荡荡的径直向城南门的方向走去。
沈宸钰一身戎装,行于队首。自平了北境之乱,他已有数年未曾出兵打仗了,但此时他剑眉星目,依旧如那时一般,似天生的战士。
北齐皇帝昏庸,文臣官官相护,腐朽贪淫,但沈宸钰手下的兵却是军纪严明,并未被邺城风气感染分毫。此时,众将都将脊背挺得笔直,对于这战事,他们绝不会畏惧。
封锁已久的城门被从里面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城门之外,入目的便是黑压压的人群,自东向西横贯。在平坦荒凉的黄土之上更显的气势逼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两个男子,一个一身玄衣,相貌怪异,一个一身铠甲,显得有些豪放不羁。
沈宸钰走在最前面,将手中的长戟定于黄土之中,朗声开口,嗓音雄浑,
“尔等叛贼猖狂,本将在此,等候多时了!”
相对于沈宸钰的严词,徐仪嗤之以鼻,都要被困死在邺城了,还有胆量在这放狠话。
“沈将军不必多言,刚刚宣战的战鼓也已经敲了,今日你可迎战?”
“那是自然!”
沈宸钰说完,便伸手取过周边之人的弓弩,上弦拉弓不过片刻,箭羽飞一般射向徐仪叶离等人,他们自然轻易夺过,可那箭羽没有停下的意思,直直的奔向对方军旗,挂在了军旗之上。
徐仪顿时怒不可遏,嚷嚷着立马开战,身旁的叶离微微抬手,
“沈将军此举,可不是君子所为!”
“本将不过一介武夫,关键……对付尔等叛贼,不必受那些规矩!”
徐仪瞪着叶离,这个时候了还跟他废话些什么,偏偏叶离脸上有了些笑意,
“那就休怪我众将……不守规矩了!”
叶初阳手底下的人打仗,向来不受规矩,擂鼓宣战之后,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今日叶离倒给他们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给我杀!”
这句话,是徐仪先喊出来的,顿时,身后的将士一齐上涌。
沈宸钰命人关紧了城门,拎起手中的长戟,
“众将听令!给我杀!”
两军交战,刀光剑影,作为主将,又是开城迎敌的第一场战役,沈宸钰并未保险起见,而是亲身上阵,虽有人担心,但更多的,是被沈宸钰激起的斗志。
长刀短剑,嘶吼呐喊,夏日的烈阳与挥洒在黄土之上的鲜血,全都混在一起,令邺城肃穆的古城门口,不再平静。
邺城城内,家家户户的百姓即使躲在房内,似乎都能听得到城外的动静,他们无处可逃,现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盼战乱过后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皇宫之内,下至宫女太监,上至被传召的文武百官,全都提着一颗心,担心城外的战况战果,也提防上首的皇帝突如其来的怒意。
而城外二十里的军营内,叶初阳只身坐在桌前,因他不宜露面,今日首战只得守在军营之内。
他墨色的眸子看着邺城全貌图,薄唇紧抿。今早下命出战的时候,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就仿若心中的重担放下了许多,此事过后,一切,便都能有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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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城门外才归于平静。与几个时辰前相比,地上多了许多再也醒不过来的人和流不尽的血。
城门再度被打开,沈宸钰拖着长戟,一步步走向城内,即使眸色黯然无神,但依旧挺直着脊背,径直向宫内走去。而他身后所剩的将士,也都跟着他的脚步,走向皇宫。
为武将者,忠君之事,尽君之命。既然有幸从战场回来,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便是向金銮殿上的皇帝禀明战况,权衡战事。宫门之外,他们放下了手中带血的刀剑,因为只有如此才可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众臣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沈宸钰一身戎甲,满身血迹走进大殿,凌乱的发丝混着血汗挡住了黑眸内的神色,他走的极为缓慢,身后的几名副将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直到殿中央,沈宸钰高大的身影猛然跪伏在地上,语气暗哑低沉,
“臣等向陛下复命……”
皇帝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表情,将头抬了起来,
“如何了?”
“叛贼暂时……归营。”
话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沈卿……还能再撑几日?”
皇帝将所有的期望都压在沈宸钰身上,他墨色的眸子未有变化,沉吟了片刻,才终于说话,
“臣……不知。”
今日反贼不过拿出了一万多的兵力,就已然是今日惨烈的局势。即使暂时归营,但沈宸钰麾下却也是损失惨重。他不知道他可否还能撑得过两日,所以只能,据实回答。
皇帝明显面露不悦,不再说话,
“但臣等必会竭尽全力!”
沈宸钰身后的副将接过了话,才令皇帝的脸色变得好看些。摆了摆手,
“沈卿劳累,先下去休息吧。”
沈宸钰缓缓起身,还未出殿门,就听见皇帝的问话,不由冷笑一声,才继续往前走,
“突厥那边……可有消息了?”
段殷闻言,自一旁站了出来,他似乎不被战事所扰,一贯的和颜悦色,
“突厥那边,臣去交涉过,不过新可汗似乎保持中立的态度,扬言不会插手此事。”
“不识好歹!”
若不是分身不暇,北齐现今完全有能力让刚刚稳定的突厥俯首称臣,现今倒好,坐山观虎斗,做起了两手准备……
似乎是知道皇帝在打着什么算盘,段殷又语,
“新可汗虽爱惜妹妹,不过似乎也定下了规矩,无论何人都不得因私情损了突厥的利益……还有就是……”
“说……”
“不过他以个人名义声明,若是突厥质子在北齐有什么不测,他定揪出始作俑者,与之不共戴天。”
皇帝的脸色变得铁青,这似乎条条都是为他立的,不过为了下得了台,他还是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现今战事吃紧,先将此事放一放吧。”
“陛下说的是……”
说完,段殷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到站在自己眼前从始至终不发一语的高洋,脸上笑意渐消。趁着皇帝商量如何催促褚亮援军的事,段殷冲着身前素白的身影低语,
“怎么说完颜姑娘也曾与殿下有过婚约,殿下还真是薄情。”
段殷话落,却发现高洋依旧是那副样子,没什么变化,想着自己是自讨没趣,就看见高洋回头看了他一眼。
“自然不如段国师多情。”
段殷怔了怔,随及浅笑,
“二皇子谬赞了。”
高洋不再说话,回头时变得眸色暗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深夜,高洋才离开宫中,却并不急着回府。走到醉春楼门口,看到冷清的门面,才猛然想起现今京中的状况,此时这种地方……怎么会开着呢。
他原路返了回去,静谧的长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除了落在身上的月光,高洋看不见一丝光亮。
这几日,他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逸云轩自邺城撤了出去,倾儿走了,叶初阳走了,逸落等人甚至楚洛都走了。可他却只能被困在这皇宫里,困在这邺城中,什么都做不得,哪都去不得。
他一直怨恨自己生在帝王之家,怨恨皇帝甚至怨恨母亲,直到现在,这份心绪不但未曾改变,反而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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