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请罪(2/2)
微生溦手握银针走向躺在小木床上神思不清的萧尧,手脚还在不停挣扎着,被微生溦眼神一个示意,上前几个下人一人一处抓住他的手脚,使之不能随便动弹。
闪着银光的尖利银针眼看就要在头顶之上扎下,突然神情浑浊的人陡然用力挣脱开禁锢住手脚的下人,眼神凶狠的瞪大双眼,大喝着伸手就朝倾身而来的微生溦掐去,手还未碰上她的脖颈甚至衣料分毫,身体就如离弦之箭从小木床上被提起,飞撞到五尺丈远的一棵垂柳树上。
背部重重砸在柳树树干,摩擦着粗糙的树皮火辣辣的疼,此时却完全顾不及,全部精神集中在眼前,不敢置信的双眼中闪烁着惊慌畏惧,痛苦的盯着紧紧掐着他脖子的冷冽女子微生溦,白嫩娇小的手掌不知为何有这般大的力气,坚固的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呼吸越来越急促,张大嘴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嗯嗯啊啊发出徒劳的呻吟,不消一会脸颊已然胀紫,难以呼吸,神思渐渐抽离身体,视线越来越模糊黑暗,身体还在下意识挣扎,心却意外的清明,自己这是真的要死了吗?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余思依旧镇定的抱着双臂作壁上观看热闹,脸上尽是对萧尧的嘲讽之色,真是不自量力,想要动武,也不看看对手是谁!
端木伶母女俩早已吓得惊叫着抱在一起,她们清清楚楚看见萧尧大喝一声,伸手就要去掐微生溦之时,微生溦那如鬼魅般的身影直接快他一步,掐着他的脖子提着直冲到垂柳树之上,手中提掐着的就像柔弱的小鸡一样,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强势的令人畏惧。
她们不知道,或许该说全都城的人都不知道,这个绚烂多姿的微生家主,十几岁的小女孩,除去聪慧过人,医术超绝,竟然还有如此诡异莫测的武艺,这已然不能紧紧用天资过人来形容了,即便世人所知的天才神童,怕也及不得她的千万分之一。
端木伶睁大震惊的双眼望着远处那个娇小的白衣背影,想到母亲买通杀手来刺杀,便是没有被微生府护卫截杀,单凭她自己,这世间怕也很难有人能伤得了她的性命,院子中留下的那四个血字还真是说的准确,丝毫没有自负夸大的成分,她们确实,‘自不量力’!
萧立已然顾不得刚刚余思在他胸口上那一击,踉跄着步子焦急的大喊着,声音有些摇晃不稳,却还没有到站不起来的地步,直视着前方压倒式的局面,看着萧尧已然迷蒙的双眼,终于跪下身,大声请求,“微生家主,求你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虽然此处遍布草地,却已经痛彻心扉,丝毫不敢有所怠慢,稍有不慎,萧尧的性命,便彻底了结了!
微生溦完全没有理会萧立,只盯着面前与她持平的这张脸,比之萧立不够英俊,但也算得上气度翩翩的公子,奈何原本尊贵的身份没有调养出尊贵的心,不过又一个奢靡权贵阶层之下豢养出来的大米虫。
“你竟敢骗我!”微生溦的语气平静中透着阴冷讽刺,接着手上又用力几分,本就困难的呼吸彻底被掐断,肺叶之中空空如也,一口气就要抽过去,最后关头手却放开了。
萧立不停请求着,此时也完全放下了来时的自信和仪态,苦苦哀求着,只求留下哥哥的性命。
“我不会杀你,免得脏了我的手!”微生溦蔑笑一声,身后突然传来微生挺急切喘息的呼唤声,“小溦,你在干什么?”
微生溦回过头去,看见不知何时赶来的微生挺站在余思身旁,头上冒着几颗汗珠,嘴唇微张,显然是刚刚跑来的。
“你还真是会找帮手!”
微生溦脸上挂着笑,视线投注在萧立身上,此时正抱着解脱后浑身无力摊在地上的萧尧,眼睛瞪大剧烈呼吸着,话却是说给余思的。
余思不以为然的朝她调皮的眨眨眼,“我这不是给你找台阶嘛,别太谢谢我,我就是这么了解你!”
微生挺昨夜住在微生府中,今天还未离去,余思看准时机命下人快去将他请来,并非为了救萧尧性命,而是单单替微生溦找个不杀萧尧的借口罢了。
微生溦拍拍触碰了萧尧肌肤的双手,转身回到了案几边,拉着一脸严肃的微生挺坐下,体贴而讨好的给他倒了杯茶,似是撒娇的柔声解释着,“小叔放心,我没想在自己家里杀人。”
微生挺听见这话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接过茶杯喝了大口,缓解了着急赶来的口渴和疲惫,这才浑身舒畅了许多。
虽然说的是不要在家中杀人弄脏地盘,他终究还是不愿微生溦手上沾上血脉至亲的血,以前不想,如今在萧家呆了那么久,多多少少,开心的不开心的回忆都有了好些,更加不愿闹到牵扯性命的地步,心中终究奢望着,能有一天,尽可能和平相处。
微生挺的心软和想法不难猜,余思最是了解微生溦,所以也最清楚她最在乎微生挺的想法,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性命之忧,他的挑火反倒是做了回好人。
若是不能清清楚楚开诚布公的将事情摊开来解决清楚,遮遮掩掩只会给将来留下更多隐患火苗,微生溦就是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事情解决后过去了便过去了,但只要还有没清楚的地方,等到被解开的一天,势必将会是比今日更加严峻的危急。
此时的萧立担忧着萧尧,脑中糊涂还没明白过来,若是聪明,反而应该向余思郑重行礼感激才对,面对太过心思玲珑的微生溦,不要想着隐瞒,率真坦白反而会是另一条鲜明出路。
微生溦乖巧的替微生挺捏着肩,温柔的小声说着话,不时高兴的嘻嘻笑着,像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完全将一众人抛诸脑后。
微生挺看着不停逗他开心的小侄女,心里有些歉疚,为难的轻蹙着眉,轻声道:“小溦,你可能……明白小叔……”
微生溦安慰的笑得灿烂,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不算坚实宽厚的肩头,“小溦当然明白了,小叔都是为了我好,而且我又不是杀人如麻的大坏人,若非必要,才懒得干这种事。”
微生挺欣慰的终于彻底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
微生溦最听微生挺的话,这是所有微生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如今的萧家也几乎人尽皆知,可谓抓到了微生溦的弱点,但却从来没人敢利用这一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微生挺从前一直是个悠闲的主,不怎么管事,更不怎么插手微生溦的事,除非发生今日这般关乎人命的重大决定,都是闲散自由不管不顾的性子,所以并未有多突显这个特别,可经由萧府一事却是让所以人都看清了,微生挺对微生溦的影响力。
但这影响力从来不是弱点,反而是对她的监视和自省,太过手段残忍或小题大做之时,便有一个人站出来提醒她,教导她,是她心底对于对错最真诚忠实的的检验监管。
微生挺欣慰微生溦确实并非个嗜血杀伐之人,即便如何的聪慧厉害,若非必要,不伤人性命,这是她的底线,也是他完全信任她的缘由。
权力社会诱惑太多,保守住那点底线和初心,最是难能可贵。
微生溦保证不会伤人性命,却是话头一转,“但萧尧毕竟买来刺客想要杀死你我,终究不能轻易放过,惩罚总是要有的。”
微生溦几乎是在征询微生挺的意见,这是萧立所不曾见过的,在他与微生溦为数不多的相处中,无论是面对燕王殿下那样尊贵的皇子,还是府中兄弟姐妹,都是直接以陈述的口吻讲出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从来无需在乎别人的意见,而此时此刻,微生挺是不一样的。
“这些你自己处理就好,小叔相信你。”
微生挺打量的眼光投向此刻战战兢兢躲在萧立身后的萧尧身上,“二弟最近心绪不稳,上次差一点也闹出人命,确实该受些惩罚,长点教训。”
话说完缓缓站起身整理着袖口衣袍,微生溦也跟着起身,“我先回萧府了,怎么处理的派人通知我一声。”
微生挺作势要走,一转头猛然看见满脸是血的萧含怜吓了一跳,瞪着眼望向微生溦,“这……”
微生溦笑着无辜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弄成这样。”她可真是冤得很,只要看见萧含怜那副模样的人都会不自觉将疑惑询问的眼神望向她,真是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微生挺眨了眨眼不再说话,侧头又看了眼萧含怜吓人的满脸血,眼神闪烁两下挥袖离开了。
余思幸灾乐祸的呵呵笑着:“我看小溦儿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微生溦眼神有些幽怨的看着端木伶母女俩,“既然黑锅都背了,要不要就坐实算了?”
这话瞬间吓得端木伶和萧含怜身体一颤,可怜兮兮的抖动着,余思则是看好戏的凑过来揽着微生溦的肩膀,“这感情好,只是端木夫人这额头都磕成这样了,要再磕就该没命了,要不换端木大小姐来,她年轻,一定坚持的更久些。”
余思说话的语气悠闲的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昨天吃的红烧肉,今天就换个花样吃糖醋鱼,说出的话却是让萧含怜稍稍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一下跪倒在地接着用力磕起头来,“求家主、公子饶了伶儿吧,头我来磕,我身体强壮扛得住,保证不会死在这脏了您的地方,让我来磕吧!”
“母亲!”端木伶焦急的呼唤着再次跪下抱着萧含怜不停上下晃动的动作,微生溦只觉一阵无趣,逗也逗过了,也没真想让她们怎么着,抬抬手松了口,“余思逗你们的,起来吧起来吧,刚刚擦干净又弄得全是血,我的药可是很珍贵的,别白白糟蹋了。”
微生溦话说的不近人情,端木伶却感觉从中听出些宽容和关心,不由惊讶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微生溦怎么会同情可怜她们,不杀了她们已经是好心开恩了。摇摇头,挥去脑中奇怪的想法,道了谢,重新扶着母亲站起来。
“微生家主,我们既然已经承认刺杀之事,你究竟想要如何处置我们,还请给个准话。”
端木伶镇定的严肃询问,显然被余思忽悠的有些头疼,也确实想要来个痛快,要杀要剐快些下刀,比起被通知最后死期,等待被处决无疑更让人痛苦难熬。
“这个……”微生溦将视线投向萧立两人,诡异的笑着直接将他们唤过来,四个人齐齐站在她的面前,神情无一例外的凝重,等待着她的最后宣判。
“想到什么好主意,透露透露呗!”
余思兀自一个人坐在案几前吃着点心,演戏的都还没喊停,他看戏都看累了,一手撑在案上,一手随意搭在支着的腿上,一身华丽紫袍鲜艳绚烂,衬的他妖艳的面容更加魅惑不可方物,简直是个勾引人的祸害。
微生溦暗暗吞了吞口水,轻瞥他一眼,暗骂自己真是不害臊。
“一视同仁,端木大小姐和萧大公子在我微生府做三年奴仆怎么样?”
微生溦得意的挑眉,余思一拍案几,“这个主意好!”
却非所有人都如余思反应,决策一出,却是三个不同嗓音的惊慌大喊声齐齐想起。
一个出自萧含怜,一个出自萧立,另一个却是来自府门口,微生溦循声而望,嘴角一勾,端木松竟然来了,可真是有趣的很。
“微生家主,你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吧。”端木松沉敛着面容疾步进来,第一眼看见端木伶完好无损,明显微松了口气,而后便注意到萧含怜满脸的血,放松的神经又瞬间紧绷。
“喔?端木三公子的意思是,宁愿端木大小姐死也不能为我奴婢了。在你眼中,可是端木家的名声比她的性命更加重要?”
端木松停在端木伶的身边,瞬间被她的话激怒,脸色更加严肃沉重,“你休要曲解我的意思。端木家主折辱人的本事在下可是亲眼见过的,做事做绝,怎可能单单只是为奴婢,怕是真正目的是要羞辱于长姐。”
微生溦垂眸笑了,也不反驳,反而堂堂正正的点头承认,“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折辱于她,那又如何?为人奴婢便要有这个觉悟,三年时间已经是便宜她了,还是真的要守着端木大小姐的高傲宁死不从?我虽答应小叔不枉杀人,但如果给了机会不珍惜,用不到我亲自动手,想必你们的父亲,都会很愿意替我效劳。”
微生溦此话自然不单单指端木昊,还有萧还。而他们两人心中清楚,微生溦并非危言耸听,若是她授意,他们的父亲定然不会拒绝,说不定还会格外殷勤痛快。
“你……”端木松被微生溦赤裸裸的威胁气的脸色发白,已然顾不得什么礼节礼仪,伸手指着她,直呼其名,“微生溦,你太歹毒了。”
微生溦冷笑一声打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歹毒?再歹毒也比不上你们派刺客来杀我全家。我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站在这里,不是你们宽宏大量,是我自己足够强大。不要以为没有成功你们就没有罪,没造成后果就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从决定杀我们派出刺客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这一点,一定要牢牢切记。”
端木伶抱着母亲再次微微颤抖起身体,微生溦的气场总是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刚刚还感觉有一丝温情,突然之间又如此气场全开,让她们犹如坐在山间疾驰的马车之中,时上时下,惊心动魄。
余思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晃动着视线,“小溦儿是在下命令,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直接回答同意不同意便是,哪里那么啰嗦!”
余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这看了一早上的戏,早就过了午膳时间,糕点都塞了好几块,肚子还是好饿呀,早些说完他好早些和小溦儿去吃饭,竟说些没用的废话浪费时间。
是生是死,二选一摆在眼前,状况已然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萧含怜数不清第几次突然跪下,朝着微生溦请求着:“家主,事情是我做的,我愿意给您做三年奴婢,这件事跟阿伶无关,她完全是为我顶罪,求求您……”
微生溦不耐烦的瞟她一眼,“都说不要浪费时间说废话了。你我才不感兴趣,端木大小姐孝心感人,我总不好驳了她的壮举。”
微生溦摆明了就想要端木伶,萧含怜彻底没了话说,就算她此时磕死在这里,怕是女儿为婢的命运终难一逃。
萧含怜颓废的坐在地上,端木伶低垂着的脸突然抬起来,原本迷茫无措的双眼此刻闪烁着坚定的神色,注视着微生溦,斩钉截铁开口,“我同意,在微生府中为婢三年,听凭家主命令调遣。”
微生溦满意的笑了,眼中微不可见的闪过丝丝赞赏,这个女孩还是很让她佩服的。
“那你呢,萧二公子?”微生溦调笑得视线投向萧尧,却是吓得他连连瑟缩,端木伶都已答应,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胡乱的点头,期盼微生溦快些转移开视线。
“很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显然感觉愉快的只有她一人,不,还有一个饿慌了终于可以去吃饭的余思,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拉着微生溦就要离去,直接留下一干人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微生溦走了,余思走了,树桑也走了。
不过很快,树桑就带着吩咐再次回来了,身边跟着几人都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听见他的自我介绍,不由惊讶,微生府的管家竟然这般年轻,果然是能人皆年少的微生府。
穆诚是来传达微生溦的命令的,将萧含怜带下去清洗了伤口,包扎好后直接派人送回了端木家,萧立也被请走了,留下两个新来的奴仆,以及后面突然闯来的端木松。
“家主吩咐,今日起两位便是微生府的奴仆,全权听由我安排调配,与府中所有下人一视同仁,今天先去住的院子里安顿一下,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再开始干活。”
跟着穆诚的丫鬟就要带着两人离开,端木伶拘谨的犹豫片刻,客气的朝穆诚欠身一礼轻声询问,“请问穆管家,可否让我先将母亲送走,日后怕是很难再见一面。”
穆诚实实在在受了这一礼,完全没有丝毫心里压力,即便刚刚之前还是一朝权贵高门里高贵的嫡出小姐,现在起在这微生府也不过普通奴仆一名。
“劝你还是尽快认清自己身份的好,在这府中,家主的话绝对不可以违背。”穆诚态度坚决,丝毫不让步,却还是接着好心多说了两句,“家主特意命人将端木夫人带下去包扎伤口清洗,已经很是善待了,不要不识好歹得寸进尺。府中下人每月都有一次轮班出府的机会,初来乍到,还是安分老实些为好。”
穆诚可谓十分好心,毕竟端木伶曾经是大家闺秀,与一般女子不同,府中下人生活比别家再好,于她也还是容易适应不了,多说两句也是提醒她小心说话做事,千万不要犯了错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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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周末,今天文文整理成一章畅读,虐端木伶和萧含怜够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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