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尚书令之死(2/2)
他们寄希望于从梅长歌的口中,供出他们所想要的名字。
如此牵连甚广,延绵不绝,倒也不失为除掉政敌的一个好办法。
梅长歌对此深恶痛绝,但此番她的生机却又多半仰仗于这场尔虞我诈的派系争斗,由不得她任性妄为。
她揉了揉略微有些红肿的手腕,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舒服的,靠在身后硬邦邦的柴火堆上,开始详细梳理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系列惊悚离奇的事件。
所谓阴沟里翻船,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梅长歌的娱乐活动,向来很少,活动范围,也很有限。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自然想去花园里走走,好歹掐两株新鲜的梅花回来,放在瓶子里养着,为空荡荡的屋子,增添几分生气。
花园离书房,尚有一段距离,依了老爷子这些年,深居简出的性子,梅长歌有信心,不被发现。
可前脚刚踏出幽兰院的大门,后脚便被人盯上了。
这只是一种粗浅的感觉,要说证据,梅长歌是没有的。
那人武功不高,但对付起梅长歌这样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弱质女流,还是绰绰有余的。
梅长歌不敢妄动,只能一步步,被人逼迫着,迈进了书房的大门,走进了案发现场,并且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刀尖抵着后背,不进是死,进去也是死,梅长歌当然要选择晚点死。
其实她在梅家,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既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没有誓死追随的忠仆,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更别提找人帮忙了。
在众人眼中,她这个梅家小姐,是白捡来的便宜货。
尚书令大人肯留下她这个狗杂种的性命,便已经是偌大的恩赐了,她就应该当牛做马的感恩戴德,任人羞辱。
可惜梅家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是滴血认亲这档子事,在梅长歌看来,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两滴血能否融合,和是不是亲生,压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硬要放到一块相提并论,那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二来,尚书令大人愿意留下梅长歌的性命,也不是他突然大发慈悲,良心发现的缘故,而是因为梅长歌给他出了个主意,保全了梅氏一族当年的荣耀和风光。充其量算是公平交易,互惠互利罢了,说的那么文雅,也遮掩不了其中浓浓的铜臭味。
梅长歌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天色渐暗,梅府之中,人声鼎沸,夹杂着各种低声啜泣的声响,倒不知这泪,究竟是为逝者流的,还是为自己而落。
梅长歌在等,正如他们需要她作为案件的突破口一样,梅长歌同样需要一个能够让她摆脱险境的契机。
梅府人员冗杂,有的清心寡欲,一心只求自保,有的汲汲营营,恨不得一步登天,梅长歌在等的,显然是后者。
诚然,这需要一点点绝佳的运气。
好在,梅长歌的运气,向来不会特别差。
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生得五大三粗的婆子,霍的一下推开木门,将手中的吃食,近乎粗鲁的扔下。
“吃吧。”婆子大着嗓门,鄙夷的说道。
“有劳婆婆了。”梅长歌蹲在地上,眉眼间柔柔顺顺的,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独在清冷月光的掩映下,身上干涸的猩红血液,看起来很是瘆人。
刘婆一脸不耐烦的站在一边,不住的催促着,只等着梅长歌吃完,好拿了空的碗碟,回去交差。
“婆婆。”梅长歌嘴里叼了大半个馒头,突然仰起头,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儿子最近还好吧?”
“什么儿子?”刘婆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望着梅长歌。
刘婆稳了稳心神,矢口否认道,“梅小姐说笑了,老婆子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是吗?”梅长歌笑而不语,眨了眨眼睛,手臂轻抬,指尖淡淡扫过刘婆腰间挂着的香囊。
香囊普通,红色的布料,上面绣着一朵荷花,是时下流行的款式,里面装着的,却是一缕婴孩的胎毛。
“我要见我的父亲。”梅长歌低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是尚书令遇刺一案的唯一活口,在陛下派人审理此案之前,没有人可以除掉我,这一点,你很清楚。”
伴随着梅长歌的动作,刘婆本能的,用手捂住了荷包,却又立时觉出不妥,只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梅长歌。
“恕我直言,我并没有把握,能够说服你的父亲,前来见你。”刘婆说的客气,眼神却是飘忽不定。
梅长歌知道,刘婆在试探自己,究竟对那件事,知道多少,是否值得她来冒这个风险。
“城北王家。”梅长歌的嗓音,淡淡的,仿佛一柄带着血色的钢刀,破开宁静的夜空,凭空落到了刘婆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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