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辛苦了（1/2）

楚修远敲门，里面的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慌忙关了灯，传出凳子倒地的巨大响声，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玖樱和楚修远更觉得奇怪。

玖樱推开楚修远，用自己的手段打开了门锁，摸到大灯开关，打开，工作室顿时被灯光充盈。不过，他们一眼却没有看到有人在。

走到刚才亮灯的工作台边，做人偶用的工具凌乱地摆放在工作台上，甚至还有掉在地上的。小碟子被打翻，里面的胶淌了出来。

哭声仍在继续，楚修远寻声走到一个柜子前，敲了敲柜门：“出来吧，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不多时，刘巧手的一个徒弟焦禹丞畏畏缩缩地从柜子里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眼熟的盒子。

“这不是……一周前那位先生的人偶吗？”玖樱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两只人偶，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修复，不会再裂开了。她和楚修远听到的哭声，就是穿着婚纱的人偶发出来的。

人偶上并没有灵魂附体，玖樱将女性人偶取出，竟看到她眼角泛红。原本幸福欢笑的表情，也变得哀怨悲伤。

焦禹丞紧张地看着两人：“我只是看那位先生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想帮帮他，求你们不要告诉我师父……”

“不告诉我什么？”刘巧手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见到刘巧手出现，焦禹丞瑟瑟发抖，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刘巧手的脸色黑得很难看，楚修远以为他会踹焦禹丞一脚出气，结果他却只是站在焦禹丞面前：“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师父。”

焦禹丞的额头贴在地面上，暗暗有些后悔，同时也有些埋怨刘巧手。不就是帮人修复人偶吗，那人偶对人家而言可能是很重要的东西，甚至是情感的寄托，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拒绝人家？

虽然这么想，焦禹丞叩头的动作却没有停，好像完全知错了一般。

刘巧手却毫无动容：“滚出去，从今以后，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刘巧手的固执跟他的好手艺一样出名，焦禹丞无论如何哀求认错，刘巧手都不为所动，最终也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刘师傅不肯替人修复人偶的真正缘故，其实是因为这个吧？”玖樱摩挲着女人偶的面容，“因为知道出自自己手中的人偶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感，知道即使修补好了它们的身体，也无法安抚他们的情感。”

刘巧手冷哼一声，拿起小锤子在焦禹丞粘合起来的人偶上轻轻一敲，人偶再度碎裂。

“我只是不想让它们不完美地存在着而已。”

破碎的人偶被扔进垃圾桶，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也随之消失不见。楚修远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走近垃圾桶，突然感觉到一阵浓郁的悲伤席卷而来，眼前一片朦胧。

等到眼前恢复清明，面前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他的身体动弹不得，被人放在一张案台上——他变成了一只人偶。他看着一对新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完成婚礼，女主人珍爱地将他放进橱柜，每天都要来看他很多次。他看着他们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也见证了他们的每一次争吵、和好，分享他们的酸甜苦辣。

时光飞逝，婚礼上的新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女主人却在生下孩子的第二年被确诊得了心脏病。到孩子两岁多的时候，女主人必须住到医院去了。她执意带上结婚时特意订做的人偶，每天一个人在病房的时候，她就会跟他们说说话。说他们的爱情，说他们的孩子，说那本床头柜里的日记，说她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女主人离世那一天，楚修远忍不住动了，于是他从高处摔了下来。人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