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识破？（1/2）

安国公偕同七皇子赈灾一事，着实是无功无过无喜的。地方报上来的消息虽是夸赞了一番的，但明眼人都瞧得出，那夸赞之下，颇为隐晦地指责了安国公贪墨赈灾银，使得赈灾银明显缩水。

可这京都里哪个不知晓，这赈灾银的缩水，源自国库的空虚，与安国公没有半分的关系。于是一众大臣便只当瞧不见那折子里的指责之意，全闭着眼夸着安国公。

皇帝心里对那评价满意得很，面上却是不显露的，仍是照旧夸了夸安国公，倒是没有下赏赐，只忽地想起什么一般，询问道：“我记得上次给了爱卿一栋宅子，倒是没见爱卿搬去。”

他目光幽幽地落到安国公身上。

“微臣多谢陛下挂念。”安国公道了谢，又微微抬起眉，无奈一般道：“宅院失修颇久，后又断了根横梁，便一直修缮至今，未曾搬去。”他微微弯腰，语气淡淡：“想来今儿个年底便能进去。”

皇帝借机跳过了赏赐一事，一扭头又见文正清一脸耿直地要说话，生怕他提出赏赐安国公来，匆忙下了早朝。

绍清在御书房里恭候皇帝多时了。

她随着安国公一起，昨晚到的京都，安国公连夜去复命，她自然是不能跟安国公重了时间的，便迟了一些，今儿个早上才去见皇帝。

她去的时候，皇帝已经去早朝了，德全公公倒是没有跟去金銮殿，呆在御书房里，看着绍清。

绍清颇为规矩地立在一旁，垂眉低首，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德全也不理会她，拿着拂尘，站在那椅子旁边，弯腰也一声不吭。

绍清不敢妄自开口，倒是德全先打破了沉默，询问绍清道：“许寺卿病可大好了？”

绍清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已是无碍了。”她顿了一下，又道：“多谢公公关心了。”

德全轻轻应了一声，握着拂尘半分不动，静默了半晌，又提点道：“许寺卿还是当心些，这病呀，瞧着是好了，但保不准还残留些未曾根愈。”他停顿了一下：“许寺卿不妨再请些日子的假。”

这是怕安国公前脚刚回来，后脚她这病便痊愈了惹人生疑呢。

绍清轻轻应了一声，感激般道：“多谢公公指点了。”她似是有些赧然：“倒是我疏漏了。”

德全公公见她领悟了，便也不再多说，只客气了一句道：“既是许寺卿明白了，那便也不枉费我这口舌了。”德全抱着那拂尘，静悄悄地立在一旁，不再吱声了。

绍清垂着脑袋，也不再说话，只盘算着见到皇帝要如何汇报，正思量着呢，她便听见了“吱呀”一声，她看也不看，跪下去便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很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绍清，心情很好地叫了平身，问道：“许爱卿此行倒是颇为顺利呀。”

绍清低头恭敬道：“多谢陛下高看，侥幸得手。”

“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爱卿谦虚了。”他拿起手边的折子看了一眼，又很快放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微微前倾，看向绍清：“对了，爱卿可曾在南都听到些谣言？”

绍清忽地心头一屏，微微思量了一下，方才犹豫道：“这……”她望向皇帝：“不知陛下是指哪种谣言？”

皇帝的脸色微微沉了一分，他拧起眉，试探般问道：“怎么，竟是还有多种谣言传出吗？”

绍清假装看不见皇帝的脸色，微微行礼，恭敬道：“南都一是流传祭天之说。”她偷偷抬眉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见他脸色凝重，又低声继续道：“说是天怒，要拿少女平怒。”

皇帝微微顿了一下，神色迟疑了一分：“少女平怒？”他皱起眉：“这是如何一回事？”

绍清低下头，很是恭敬地答道：“回禀陛下，南都有一阵少女失踪，引发恐慌，故有此流言。”

皇帝冷冷笑了一声：“上天震怒，如何拿少女来平？”他目光直直落到绍清身上，带了分隐隐约约的压力：“许爱卿可知道此事的真相？”

“回禀陛下，微臣能力微薄，只斗胆猜测那些少女是被人拐走。”绍清微微叹了口气，弯腰愧疚道：“微臣无能，未能说动国公大人，大人不肯出手查看此事。”

皇帝微微眯起眼：“怎么，安国公竟是不愿出手吗？”

“是。”绍清胡诌道：“国公大人言赈灾已是难事，不愿多管闲事。他还说……”绍清迟疑了一分，似是有些不确定，微微看了皇帝一眼，见他允许她继续，便又低声道：“国公大人讲，拐卖一事，逢难必生，断绝不了……”

皇帝微微向后靠了一下，似是思量了一分，又摇头道：“此事确是难管。”他目光又幽幽落到绍清身上：“我记得爱卿说还有其他谣言？”

“是。”绍清复又低下头，声音更微弱了一分：“南都有人传——”绍清似是有些惶恐，但还是慢吞吞地道：“陛下背德，滥杀忠臣，引发天怒……”

“大胆！”

绍清“砰”地一声跪到地上，没有半分迟疑地求饶道：“臣妄言！请陛下恕罪！”

皇帝握着手中的朱砂，将那笔捏得死死，眼神也凶悍了一分。他这么僵硬了片刻，方才又缓过劲儿来，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绍清道：“爱卿无罪，起来吧。”

他盯着慢吞吞站起来的绍清，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道：“这流言，爱卿怎么看？”

绍清微微握紧了手，抬起头，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愤慨道：“陛下如此爱护臣民之人，怎会是那些人口中的背德之人！”她咬牙切齿：“必是有人蓄意抹黑陛下！还请陛下调查！”

绍清深一鞠躬，模样恳切。

皇帝盯了她半晌，见她情绪真挚得很，方才微微松懈了一分，摆手道：“朕这般的勤恳爱民，没想到……”皇帝摇了摇头，似是痛心万分，又很快庆幸般道：“幸得有爱卿这般的人啊。”

他忽地想起什么一般，又询问道：“这流言在南都……如何？”

绍清垂下眉，语调微重：“陛下有所不知，这流言——”

“安国公求见——”绍清的话还未落下，外面便忽地响起了禀报声，绍清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猛地跪在地上，有些急地同皇帝道：“请陛下允许臣先行离开！”

皇帝微微盯了她片刻，德全微微上前了一步，弯腰在皇帝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皇帝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了，挥了挥手道：“倒是朕忘了，自是不能让国公大人在此瞧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