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朔月之宴(2/2)
“爷爷老了,那大鱼大肉莺歌燕舞的,不去也罢。你见了宣王,记得替我请罪。”
公孙慕嘟了嘟嘴,颇有几分不情愿的转身上车。
柏氿立在一边,默默将这一幕爷孙送别看在眼里,垂眸暗道:这公孙洪称病不宴,是真病,还是装病?
思虑间,却听管家在她身边骂骂咧咧的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为小姐驾车!若是耽误了时辰,当心你的脑袋!”
柏氿连忙应了,上了车架,马鞭一扬,瞬间绝尘而去,那马蹄和车轮溅起的滚滚沙尘密密麻麻糊了管家一脸。
好不容易进了宫,公孙慕便被宫里的侍女引着进了殿,另有侍卫指挥着柏氿七绕八弯的把马车牵到宫中马棚。
拴好了马,那侍卫又朝着她甚是威严的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晚上散了席自会有人来叫你,散席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听见没有?”
柏氿甚是乖巧的应道:“哎,小的明白。”
明白是明白,肯听你的才怪。
柏氿在心里默默的道,面上却甚是温顺,锋芒不露。
那侍卫见她如此温顺,倒也没再说什么,哼着小曲儿不知到哪儿偷懒去了。
眼见着这侍卫消失在夜色里,柏氿利落翻身下车,悄悄出了马棚。才出马棚不久,她刚路过一方草坛,忽然听见那高高草堆里竟是传出了“嗯嗯呀呀”的声音。
喘息粗重,口水吧唧,男欢女爱。
竟是有人在此处偷情。
柏氿轻挑眉梢,突然顽劣的笑了笑。
她沿着草堆绕了一圈,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几件衣服。没有丝毫犹豫,她捡起地上的男式长袍往身上一套,遮住了原本公孙家丁的衣服——在宫里走动,还是不要扮成家丁的好。
又将地上剩余的衣服打了个包,一把丢到高高的树上,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一切,柏氿隐身退去,却又忍不住捂嘴笑了笑。
那草堆里的一男一女完事之后,若是发现自己的衣服莫名消失,那惊恐而瑟瑟发抖的表情,想来必定是有趣得很。
垂眸掩下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柏氿稳下有些跳脱的心神,抬头,前方一片灯火通明,宫中侍女来来往往,热闹得很。
再往前,便是大殿了。
柏氿掏出藏在胸前的玉屏箫,正准备抓一个侍女,用**曲迷晕了她,套出去栖云轩的路,却听身旁传来一声妇女的娇呵:“你,给我过来!”
柏氿一顿,侧过头,只见一身鹅黄锦缎的女官指着她的鼻子道:“说你呢!”
柏氿眨了眨眼,未及反应,那女官似是个急性子,大步上前捉了她的手臂就往前拖,“你不是那个新来的负责奏萧的乐师么,愣着做什么,大家伙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柏氿不由抽了抽嘴角,低头看了眼自个儿身上的乐师长袍,又瞥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玉屏箫——只怕她现在就算说自己不是宫里的乐师,也没人相信。
再者,此处人来人往,她不宜张扬,不如先入了乐师团,混一段时间,再见机脱身好了。
心思既定,柏氿也不挣扎,任由着那女官将她拖到宴席上乐师席里的某个位置。
女官一把将她按在座位上,又朝一众乐师拍了拍手:“奏乐!”
顿时礼乐齐鸣,柏氿将玉屏箫放在嘴边,装模作样的吹着。她悄悄抬眼朝宴席上看去。
群臣之宴,数百席位,觥筹交错,她却莫名于这纷杂人事间,一眼看见了他。
那人一身玄色平素绡绸衫,单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浅浅饮酒,散漫却并不闲适,好像栖在树枝的豹,轻轻甩着尾巴,微微有些懒。那一双妖异的眼眸微微合着,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仙人之姿,不过如此。
如此俊美,如此可恨。
柏氿的眸光轻轻一凛,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放下手中酒杯,坐直了身体,淡淡的朝着她的方向扫了过来。
柏氿微微一惊,连忙收回了目光。晚风悠悠的荡进大殿,扫过柏氿的后背,微凉——她这一惊,竟是出了汗。
柏氿不由皱眉暗想,她今日实在是太过失常,她早该明白,那人的感知力一向敏锐,她那遥遥一眼,只怕是惊着了他。
正如此想着,忽觉那人凌厉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整个乐师席上,柏氿顿时大惊,大惊之下,神色动作却越发自如起来。
殷瑢放下酒盏,朝着大殿门前的乐师席看去——方才他忽然察觉,有人从这方向,又冷又锐的盯着他。
这目光太过熟悉,像极了……某个狠心的女人。
这念头一闪而过,殷瑢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收回了看向乐师席的凛凛目光,抬手又为自己倒了些酒。
他真是疯了。
想她想疯了。
疯得,连幻觉都出现了。
那女人如今正被困在公孙府里,又怎么能混得进这守卫森严的王宫?
如此想着,殷瑢又冷冷望了一眼那与他隔着几个席位的许谦文,眸光寒凉得仿佛能喷出众多冰渣。
许谦文察觉到这暗藏杀意的眼神,转头朝他看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当即有火花乍现,对视一刹,又各自移开。
殷瑢饮着酒,再不看那乐师席一眼。
察觉到他渗人的目光已经从她这儿离开,柏氿轻轻舒了口气,冷汗层层的想:此处不宜久留,赶紧溜!
正要开溜,却有一队舞女携着艳丽的香,从沉沉夜色中款款而来,步步生娇。为首的舞女戴着金丝面纱,那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却是极媚,仿佛春日艳阳媚柳,婀娜而多姿。
这极致美艳的舞女一入殿,周遭那嗡嗡的交谈之声便瞬间静了下来,似是齐齐被这盛极的美貌夺了心魄。
柏氿见了这女子的容貌,却是猛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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