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抉择（1/2）

延锦暗暗咬了一下舌头，这女人，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道：“那时候这三条绳子的铃铛一阵乱响，本皇子以为你遇到了危险，这才命人拉你上来。”

“你可以先摇绳联系我，若是我没有回应，你再拉我上来。你刚刚不打招呼就直接拉我上来，同时又把竹管往上提了，我差点就抓不住竹管了。”

延锦脊背一凛，面上却仍是一副大剌剌的模样。

“本皇子做事从来都欠缺考虑的，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刚刚四哥已经批评过我了，你又来……”

茗熙微微瞪眼，合着你还委屈了？

“话说刚刚你在水里究竟怎么了？为何会乱摇铃铛？”

“我那个时候在水底遇到了一条水蟒……”

“什么？水蟒？”

茗熙的话还没有说完，延锦就已经惊叫出声了，其余人全都是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霎那间惨白。

那些渔夫就更是吓得面如纸灰，倘若刚刚是他们下去的话，只怕是要被吃掉了。

延明惑道：“五皇妃，你刚刚又是怎么脱离了危险的？”

“我之前就考虑过水里的各种意外了，所以我备了一些东西。刚刚我在我身边的水里撒了一些硫磺，水蟒惧怕这种味道，就游走了。”

“这么说，它明天可能还会来？”

延明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显得十分担忧。

延锦连忙道：“不行，太危险了，明天你不能再下去了。”

茗熙瞧了一眼害怕的渔夫们，她摇了摇头：“我下去起码还有自保能力，他们下去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银十上前主动请缨道：“五皇子，明天卑职下去吧。”

虽然他的职责是保护五皇子，可是五皇子既然在乎吴茗熙，那么保护吴茗熙自然而然的也会在他的任务当中了。

延锦正巴不得有人开口替他下去保护吴茗熙，连忙应诺。

不过片刻，眉头再次皱起。

“吴茗熙，你就别下去了，本皇子让金九银十下去好了。”

“是。”金九颔首，继而又微微皱眉：“五皇子，可是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没事，四哥还有很多侍卫在这儿，有他们保护本皇子的安危。”

茗熙耸耸肩，既然他们争着抢着要去，那自己就别逞强了，让他们去吧。

翌日，茗熙十分轻松的站在甲板上，金九银十才下去没多久，金九不得不摇动红绳上来。

他不好意思的拱手道：“五皇子，卑职下到二十丈的时候，实在是潜不下去了。”

他一向自以为自己的水性挺好的，没想到，潜到那么深的时候，水里面的阻力十分大，他根本潜不下去。

“那你呢？”

延锦侧脸望向银十。

银十咧开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欢笑道：“卑职水性可比他好，我在二十丈的时候，还能下潜的，若不是因为要跟着他一道上来，卑职还想往下潜的呢。”

延锦面上露出几分惊讶，望向茗熙。

“金九的水性已经够好的了，都只能潜到二十丈的位置，你居然能潜到三十丈的位置？”

茗熙乌亮的眸子里闪现出了得意的光芒。

“是呀，潜水这种活，可不是个会游泳的人就能干得来的。”

延明咬了咬唇，有些为难的上前抱拳恳求。

“五皇妃，现在打捞银两实在是迫在眉睫，还请您能帮忙再次下水。”

延锦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延明。

你想打捞银两，就将我的女人推下水，你怎么不将你的女人推下水去？

他一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脑海中将她划为自己的女人，不禁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茗熙颔首，正色道：“好，我跟银十一起下去，也好有个互相帮衬的伴。”

她侧身严肃的看着银十，道：“我们在水下不方便讲话，我们约定一下手势，方便交流。”

银十笑道：“嗯，我刚刚在水下跟金九就有交流困难了，我也有这个想法。”

他们二人之前在佫县就有互相共事的经历，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些默契，现在再来约定手势，就更是一言既合。

延锦被二人晾在一边，半点都插不上嘴。

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真不应该派银十去跟茗熙办事，派金九也好啊。

至少金九要老一些，茗熙肯定看不上他。

可银十正当少年，他们俩人在一起久了，会不会日久生情？

就在他还在郁闷的时候，茗熙已经跳入了水中，与银十一起潜入了江底。

良久，他们都没有摇铃，而那竹管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已经越来越短了。

延明不由有些担忧。

“这次都已经将竹管加长到四十丈了，没有理由还不够长吧？”

话音刚落，那两根竹管已经不再往下沉了，却是往东边平行移动。

“咦？他们是不是已经沉到底了？”延锦道。

“应该是，看来江底有三十七丈深啊。”延明搓了搓手，有些小期盼。

“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好消息了，那天，我们的船就在这个位置沉下去的。他们往下游去了，应该是船只被冲到下游去了。”

延明连忙回头吩咐道：“快，将船往下游开，跟上他们。”

片刻后，黄绳铃铛一响，所有人皆是一喜，延明更是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快，快将他们拉上来。”

那几个壮汉顿即干劲十足，屏足了力气，保持三条绳子同样的速度往上拉。

速度有些快，他们急迫的想要打捞上第一箱银子。

茗熙被拽得快速上升，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头。晕目眩。

低头一瞅自己的双手，居然已经像是将橡胶手套吹鼓了一样。

她连忙拉了拉绿绳，让他们把自己往下放。

她恼怒的咒骂道：“这些人只想要银子，不想给她留条命了吗？”

甲板上那些壮汉一脸懵逼的望着四皇子。

“四皇子，她让我们又将他们放下去。”

“按她说的做。”延明连忙吩咐道。

金九皱了皱眉头，思忖了片刻，上前拱手道：“四皇子，卑职刚刚潜过水，知道从水底往上浮的时候，如果速度过快，身体会不舒服。”

延明点点头，吩咐道：“等会儿她再让你往上拉的时候，你们慢着点拉。”

壮汉们连连应诺。

果不其然，稍呆了片刻，底下又传来了往上拉的信号。

众人这次压住了心里急切想要见到银子的期待，稳稳当当的往上拉绳子。

当二人的影子出现在离水面还有两丈远的时候，早已跳入水面准备帮忙的渔民们一瞧见他们二人手中抬着一个大大的木箱。

一个渔民兴奋的喊道：“抬上银子了，抬上银子了。”

他一个扎水，就潜入水里帮忙抬箱子。

其他渔民一见，又岂肯落后，争先恐后的潜入水里抬箱子。

不过瞬间，那个箱子上就已经有十来只手托着了。

茗熙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会儿，倒是需要他们来抢功了？

茗熙瞧了瞧自己鼓起来的皮肤，自己也不想托着木箱了。

毕竟越是到水面上，箱子就越沉。

茗熙松开箱子，往水面上游去。

银十一见，也连忙松开箱子，跟着茗熙游了上去。

当二人的那张脸浮上水面的时候，众人不禁吓了一跳。

瘦长脸的二人下去，怎么上来两个圆鼓鼓的“猪头”？

宛若转世投胎了一样。

银十许是皮糙肉厚一些，脸上还没有鼓得那么厉害。

可茗熙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真的就是被吹起来了，临界破的边缘了。

延锦不禁心疼，那双手竟是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上了水面，茗熙这次从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惨状。

不禁气得跳脚，当场怒骂起来。

“你们刚刚就为了拉银子上来，连人命都不要了吗？你们着什么急？拉得那么快？知不知道水上和水底是有压强差的？上浮太快，人体没有适应压强，就会发生鼓胀的？严重的话，我会直接爆体而亡！你们眼里就只有钱吗？”

茗熙骂了一通，脸就更疼了，连忙拿手去揉自己的脸颊。

那几个负责拉绳子的壮汉立即跪倒在甲板上。

“五皇妃饶命，小的不知什么压强差。”

茗熙抚了抚额，啐了一口。

“真是猪一般的队友。”

延锦气恼道：“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掌脸，将脸打肿。”

茗熙阻挠道：“算了，他们也不是有意的。你放个水缸下来，将我泡在水缸里捞上去，送回衙门找我师父医治。我这个样子，实在不宜行走和攀爬。”

她不仅仅脸上、手上，就连脚上乃至全身，都是这幅鼓胀的状态。

根本就不能站立承受重量，只怕脚底的皮肤真的会爆裂。

延锦心疼不已，连忙道：“好，本皇子立即着人安排。”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们二人分别泡在水缸里捞上来，延明十分抱歉的鞠躬道：“实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个情况，刚刚有了银子的消息，也太过心急了一些。你回衙门好生休养。我另外从其他地方调一些擅长潜水的人下去打捞。”

“只怕后面打捞有些难度，只有少量箱子散落在船体外。那些在船体内的箱子，你们需要将船破开。另外，这个竹管的缺点是不能弯曲，人没法进入船只，你改良一下，在竹管末端接一段可以弯曲的密闭管道。”

茗熙忍着疼痛，将事情交代清楚。

“好。”

延明道，见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实在痛苦，不由得也心疼了几分。

延锦皱眉催促道：“行了，别操心这么多了，赶紧回衙门医治。快抬走。”

衙役们忙不迭的抬着茗熙往船下走，刚走出没几米，茗熙就听见那个自称擅长清点账目的县令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箱子打开。

拿出一叠银票，揭了揭，揭得个稀碎，苦恼的将一叠烂银票瘫在箱盖上。

“五皇子，银票没有一张整的了，全烂了。”

茗熙回头一望，不禁气得晕过去，厉声责骂道：“湿答答的，当然一碰就烂了。还不赶紧将银票放进冰窖里冻上，冻上冰了，再小心翼翼的揭开。这些烂的也别扔，到时候拼凑一下，去钱庄里核对一下，还能换张新银票。”

县令吓得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是。下官立即去办。”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

茗熙气呼呼的哼道。

延锦扬起折扇打算敲在她的头上，一看她那猪头连，顿了顿，敲在了水缸沿上。

“你也少操点心，快走。”

茗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操心啊？我是不想我辛辛苦苦、牺牲了这么大才打捞上来的银票，被个蠢货给毁了。你要是不心疼这些银票，你倒是别费劲周章的打捞啊！”

延锦顿时被她怼得无话可说，只得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低头跪地的县令不禁偷偷的呼了口气，五皇妃居然是个母老虎，真是苦了五皇子了，被骂得都不敢还口。

圣手永远是最会享受的那个人。

所有人都忙东忙西的时候，就他一个人躲在后衙里喝着小酒，吃着火腿，摇头晃脑的吟唱着当地的小调儿。

他微醺的眼睛半眯着，一瞧见门口抬进来两个大水缸，便微微抬了抬眼皮。

一瞧水缸里两个惨状的“猪头”，惊得手上的酒水都洒了一地。

眼睛猛然睁开，整个人从摇椅上弹跳了起来，飞快的冲了过去。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他怒气冲冲的咆哮道。

延锦皱了皱眉头，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圣手气恼的骂道：“你们自己无能，干不来事情也就罢了，有人帮你们干，你们竟然还帮倒忙，要那些个废物做什么用？”

延锦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话。

采歌有些心疼，上前帮腔道：“圣手，这事又不是五皇子造成的，你也怨不到他的头上。”

圣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愤然道：“你的意思是我徒弟活该？”

他脾气一上来，仿若在平地炸了一声雷。

采歌抖了一下，胆怯道：“奴婢没有这么说，这次是个意外。”

延锦冷冷的望了采歌一眼，责备道：“你话太多了。”

采歌咬了咬唇角，低头后退两步。

延锦拱手，放低了姿态道：“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是我们的不对，对吴姑娘造成的伤害，本皇子愿意一力承担。”

圣手冷讽道：“承担？怎么承担？仗着刚刚打捞上来的一箱银子，有钱了？”

延锦的面子有些拉不下来，咬唇道：“依圣手之见，该如何补偿？”

圣手嘴巴扁了扁，道：“将茗熙的身份文牒换成五皇妃的玉牒。”

“不行！”

茗熙拒绝的速度比延锦同意的速度更快。

延锦只得硬生生的将那句“行”的话给吞下了肚子。

圣手完全无视茗熙的态度，仍旧望着延锦。

茗熙催促道：“师父，你能不能先给我医治？难道他不答应给我换玉牒，你就让你徒弟天天肿着个脸吗？”

圣手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个就知道拆台的家伙。

她就不明白吗？现在正是谈判的好时机。

圣手冷哼一声，道：“将她抬进老夫屋里去。”

入了屋，他往茗熙的脑袋上扎了几针，将她弄昏睡过去。

随即将人都赶走，唤道：“五皇子，请留步，老夫与你有要事要谈。”

延锦没有抗拒，十分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