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长秋暗流 事与愿违(2/2)
不知为何,连窦瑾都站到了阴朝云一边。
见窦瑾也附议起来,刘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朕认为如此处置最佳,便暂且由皇后在长秋宫辟一清净居所给邓绥养病,其余之事待其病愈再从长计议。”
“请陛下容臣妾上禀,不知邓绥姐姐在臣妾宫中是什么身份?”
刘肇蹙眉沉吟了片刻,“邓绥虽然只前有妖孽之嫌,然并未有定论。所以还是以良家子身份暂居长秋宫吧,宫内各仆婢不得有无礼和怠慢之举。”
“是,臣妾遵命。”
事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对这样的结果最不满意的自然是平邑公主。眼看着自己从离宫带出来的“鸭子”飞到了阴朝云的嘴边,怎会不使她心下不悦?
而最大的当事人邓绥则是另一个不满意的一方。应选虽已结束,后妃皆封,长秋宫作为后宫女子漩涡的中心,是不可能有安生日子,这明显与邓绥的初衷相违背。
眼下的情况似乎朝着邓绥期望的相反方向发展着:她借平邑公主之力离开离宫的目的是远离是是非非,如今却反而深入其中,当真是天不从人愿。
“此事既已了,那便各自散了吧,”刘肇说着,急步走下玉阶,对阴朝云说道,“皇后,你赶紧安排人给邓绥打扫好居所,朕晚些再来看你。”
阴朝云美眸倏然睁大,刘肇自打合卺那日后,便很少入后宫,大部分时候都在书房安歇。今日主动提出晚些时候再来长秋宫,恐怕是那个人的功劳。
阴朝云想到此处,视线落到了玉阶下的邓绥身上。看来不惜得罪平邑公主也要将邓绥留在长秋宫是正确的决定,至少皇帝会循着“饵料”的味道上钩,于自己自然是利大于弊。
“臣妾恭送陛下。”阴朝云恭顺地福身行礼。
刘肇微微点头后,走到了邓绥身边,盯着她如水的眸子,轻声细语,“你且在这长秋宫暂住,好生养病;你的脸和红疹之疾自有女医诊治……”
邓绥淡淡
邓骘从将军府拿回胡绒草给邓绥煎服,隔天她的身体就大好了。修养几日后,转眼即到了入宫的日子,邓绥在佩心的帮助下梳妆打扮好,来到前厅,除祖母卧床不起外,大家都聚在这了。邓绥不打算去向祖母辞行,她害怕祖母会受刺激,病势反复,因而交代邓骘在自己离开后找机会向祖母说明,这是自己唯一能为祖母做的事了......邓绥看着这些熟悉的人和事,想到那未知的宫廷和未来,还有藏在心底的窦公子,不知此生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心中不免生出无限惆怅来,她来到母亲的跟前,轻轻地跪下,磕了三个头:“母亲在上,请恕女儿不孝,今后不能侍奉跟前,母亲以后要保重身体,这样女儿才能安心......”
阴氏转过头,擦了擦泪水,扶起了邓绥。对于这个女儿她是有愧的,侯门使命有多重,早孀的她深有体会,如今,女儿尚年少,却要肩负这千斤重担,怎能让她不心疼!她拉着邓绥的手,轻轻地拍着,心里原本有很多话,却不知说什么,作为阴皇后的侄女,她听过见过太多內宫生活的波谲云诡,她此刻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其他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阿绥,你放心去吧,入宫时辰耽误不得,祖母和母亲我会好好照顾的,你在宫中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邓骘为了缓解母女俩之间愁云惨淡的氛围,也为了宽慰邓绥的心,他便催促着邓绥登车出发了。
邓绥再次环顾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家,真到离开的时候了呢,不知下次回到这里会是什么时候,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罢。接良家子入宫的小黄门一早就在府外候着了,见邓绥在家人的簇拥下来到府门口,便放下马凳恭候着。
阴氏此时随身拿出一个锦盒,交到邓绥手中:“阿绥,母亲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锦盒你拿着,里面有一个锦囊和一颗药丸,此药丸有起死回生之效,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至于这锦囊,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打开,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做了。”邓绥接过锦盒,紧紧地抱了抱母亲,然后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她不敢回头,因为她害怕自己会犹豫。
邓骘来到马车前,给了驾车的小黄门五钱,交待他务必好好打点,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收了钱的小黄门喜出望外,连连曰唯。其实邓骘也明白,他只是个驾车的最低等的小黄门,根本帮不了邓绥什么,但是这是目前作为兄长的他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小黄门驾着马车开始向皇宫走去,邓绥没有回头,倒是随马车而行的佩心连连回头,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保护好小姐,即使死......”
因为同处洛阳城的关系,邓绥的马车没走多久,便来到了皇宫之北宫,这里是皇帝和后宫嫔妃的住所,亭台楼阁连绵不绝,宏伟壮丽,从全国各地接良家子的马车,整齐地排在阙门前的空地上,良家子们在随身侍女的搀扶下落了马车,按黄门令的要求站了三列。邓绥暗暗数了数,这批良家子总人数约有百来人,个个都花容月貌,不是凡品,其中站在自己旁边的一位更是尽态极妍,鹤立鸡群。这少女十六七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脸色晶莹,肤色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腼腆,甚是清秀绝丽,高挑的身上穿着翠绿色的连衣长裙,健美高挑身上穿一件白底儿草莓花儿的背带裙,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裙摆只遮住膝,腰间同色腰带将腰儿束得纤纤一握,更衬得胸脯丰挺,连自己身为女子都觉得移不开眼,不免看呆了。
“嗯?”许是感觉到了来自邓绥的目光,这位女子朝她这边看过来,邓绥微微一惊,旋即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女子亦轻轻颔首示意,四目相对之时,二人都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深深地被对方的美貌和气质所折服,只是她们谁也没有想到,从此刻开始的命运交汇点会将她们引向何方。
阙门外的空地上,众良家子列队完毕,稍作休整后,掖庭令对接下来的安排做了一个简单的布置:“众位良家子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奉皇太后慈谕,诸位可休养两日后进入相应宫规的学习,下面请大家跟着宫娥入城。”黄门令的话音刚落,不少宫娥从城门内走出来,来到邓绥身边的宫娥自称赵玉,明眸皓齿,眉清目秀,看样子是个伶俐的丫头。
“小姐请随我来。”赵玉将邓绥等人引至朱雀门,而苍龙、玄武、白虎三门各有良家子入内城,邓绥不解便问赵玉这是何故?
“小姐有所不知,这是宫中历来规矩,参选的良家子们不能由一门入内城,以免阴气太盛,冲撞宫神,因此分门而入。不过,宫中有个传说,由朱雀门入内城的良家子凤格最盛,最有希望中选陪王伴驾,小姐今日得自朱雀门入城乃是天意,他日必将登得凤位。”赵玉年少入宫为奴,在宫中待了多年,今日一见邓绥便笃定她非池中物。
“姐姐好眼光,有位高僧也说我家小姐天生凤命呢!”佩心一见有人夸自家小姐,一下子得意忘形,竟把度贤法师的预言说了出来,邓绥大惊,连忙堵住佩心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走在她们身后的某个良家子真切地听到了,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玉贝般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刻画出了一道泛红的印痕。“哼,天生凤命是吗?那我就让你没命,且看你如何成凤......”邓绥不知道,一切还未开始,她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命运之轮在她踏进朱雀门的那一刻已然运转。
穿过重重的宫门,走过长长的宫道,邓绥等人与其他三门入内城的良家子们汇合了,她们在宫娥的带领下进入一处唤作迎春殿的宫室,从宫室内庭走出来一位年长的宫女,自称韩姑姑。韩姑姑打量了一下良家子们,微微点了点头:“各位良家子果然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不过陪王伴驾可不是光靠美色,你们才刚刚入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先暂且修整两日,而后我自由安排。”韩姑姑说罢,便吩咐引路的宫娥将良家子们带到事先安排的房中住下。
赵玉带着邓绥和佩心来到迎春殿西偏殿的一间雅致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布置很素净,倒是很合邓绥的品味,最让她满意的是窗外有一片牡丹,姹紫嫣红,分外妖娆,给这阴暗而死气沉沉的宫廷带来不少的活的气息。佩心也像个出笼的小鸟一样,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她把邓绥吩咐带来的那盆兰花轻轻地放在案几上,凑到窗前,贪婪地吸着牡丹的香气,兴奋地对邓绥说:“小姐,咱们运气真好,这间房有景可看,有花可闻,香喷喷的!”
“你们的运气再好,也没有本小姐的运气好!”佩心话音刚落,房里进来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子,身后跟着恭恭谨谨的韩姑姑,她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美则美矣,但太过凌厉,给人以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这间房本小姐要了,你们去住我东偏殿的!”女子环顾四周,发现了窗外的牡丹,似乎也很喜欢,于是便强硬地要和邓绥换房间。
“房是安排好的,你是良家子,我家小姐也是良家子,凭什么说换就换?”害怕邓绥被欺负,佩心忙出言相护。
“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家小姐说话?!”女子身边的侍女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见佩心有所质疑,抬手便要扇佩心的耳光,邓绥见状,抓住了她的手,但是侍女用力太猛,她的指甲还是划到了邓绥的手背,留下了一条血痕。
“你竟敢伤我家小姐,我跟你拼了!”为了维护各自的主子,两个侍女扭打在一起,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韩姑姑忙大声喝止,毕竟迎春殿是由她主事,良家子入宫第一天就发生侍女斗殴的事,传扬出去,定然要受到上面的责罚,这是她不愿看到的,所以她决定捡软柿子捏,两下相较之后,她对邓绥说道:
“窦小姐出身太后母族,身份非比寻常,她既是惜花爱花之人,你何不成人之美?依我看,你们就去住东偏殿罢,那儿也是别有景致。”
女子一看韩姑姑站在她这边,气焰更是嚣张了,她踱步来到邓绥的跟前,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幽幽地说:“你给我记住了,我叫窦瑶,当今太后的侄女,莫说这一间房,就是皇后之位也是我的,你最好给我识相点。”
太后侄女?窦家人?那就与窦公子是兄妹关系,这会儿,邓绥又想起了那个林中救她的少年,不知他怎样了,是否有想起自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邓绥同意了换房,便差佩心收拾自己的东西由赵玉领着往东偏殿而去。
“慢着,兰花放下!”窦瑶见佩心抱起兰花要走,拦住了去路。
“窦小姐,兰花是我们从家里带来的,并不是此房原先所有,现下既已换房,我们带走兰花合情合理。”邓绥本不想在初入宫闱,立足未稳的时候与她人有太多的纠葛,所以一直采取回避状态。窦瑶可以要她换房,但是想要夺兰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的。
“我家小姐喜欢这盆花,是你的福气,废话少说,放下便是!”窦瑶的侍女昂着头,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汉律规定,任何人不得伤害待选良家子的身体,仆人犯者,主家同罪。”邓绥摸着手背的伤痕,眼睑低垂,她的话没有特别凌厉的语气,却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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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朝云此言,自有她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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