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要了(1/2)
其实我们都挺可怜的,总是在走的过程中感受的极少,在远离后怀念的极多。
下雨天,他将油纸伞偏移在你头上,雨淋湿了他大半个肩头;
每晚睡前,他都要替你掖掖背角,看你安然入睡才起身离开;
每次他都一本正经的捉弄你,看你呆呆的上当,而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同你一起被为难;
……
回想的次数多了,哪怕昔年与他一同走过的那条打湿了你新着衣衫的小道,也开始变得暖意浅浅。
钟离族长口中的“族祠”二字,又一次让钟离穆成愣了愣。
那不是族内普通的祠堂,而是钟离一族的族祠。能被罚跪在那里面的,向来只有钟离一族的族长、少族长以及长老而已。
如今,自家祖父却让他们三人去跪族祠,钟离穆成不知自己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为被连累跪祠堂而膝盖提前发疼。
“族长……”兰沁跪着未起,想要向着已然坐在主位上喝茶的钟离族长说句话,可族长二字方出口,钟离族长将茶杯立马扔在桌上,又是吹胡子瞪眼的道:“什么族长,我是你祖父,你爷爷。”
其实,兰沁方才有一瞬以为,他方才要将茶杯扔过来,还急急的朝钟离穆轩与钟离穆成那边看了看。因为兰沁知道,就算那茶杯真要给扔下来,也一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倒霉的一定是那两人。
兰沁望向钟离长老,突然有些气馁,缓缓起身,扶他在座位上,道:“爷爷,早给您说过,您老这般生气对身体不好。”
见自家爷爷仍旧在吹胡子瞪眼儿,兰沁又道:“大哥不是常与您说吗,若真心里不顺,谁惹您生气,您就拿着藤条抽他们一顿,若舍不得,就找个舍得的来抽也行。”
此话一出,钟离穆成一度怀疑,自己曾被抽的皮开肉绽合着是自己最崇拜的大哥给自家祖父订的计?又或者,自己才是兰沁口中的这个“舍得的?”
钟离族长听的眉梢只挑,他早就不轻易动手了好么。
见钟离族长端稳了茶杯,兰沁微笑着向他道:“我想单独同爷爷说几句话。”
钟离族长眯着眼睛看了看兰沁,眼神扫向钟离穆轩与钟离穆成。
厅内护卫也退了出去,只有钟离穆轩嘴角含着冷笑望了眼兰沁与自家祖父,这才一甩衣袖,离开的相当桀骜不驯。
可在那走出屋外,被阳光吞噬了的桀骜不驯身影里,兰沁看出了深深的孤寂与悲伤。
“舍不得,又何必伤他。”钟离族长啜了口茶,双眸睿智。
兰沁回头,规规矩矩的跪在钟离族长面前,道:“爷爷,我想入太子府。”
“母仪天下真的那么诱惑你?”钟离族长明知兰沁所想并非如此,仍旧眯着眼道。
“若这一理由真能让穆轩相信,慈儿倒愿意以这般理由来伤他。让他恨了我,于他而言或许是最好的。”兰沁微笑。
“……你要的,钟离能给你。”钟离族长望着兰沁顿了片刻,依旧是当年给她的那句话。
“慈儿还活着。”兰沁依旧微笑,眼神却有些苍凉。
“活的方式有很多,再向前一步便是生路。”
“爷爷,”兰沁突然红了眼眶,“慈儿走不动了,慈儿用了八年的时间都没能让自己移动一步。”
“你怨吗?他们昔年对你的好,如今已全然成为你绑在心上的负累。”
“此生遇见父母兄长,是慈儿之幸,”兰沁抬头,“母亲给的‘念慈’二字,终究是被慈儿给污了,起码父亲给的钟离之姓,慈儿还想与父母兄长有个交代。”
“你对不起的唯有你自己,”钟离族长点了一锅烟,烟气浓浓,将他的脸笼在后面,“宫家的小子在筹划与你续命,你可是不愿?”
“慈儿欠了他的,此生已然还不清,怎敢让他再去犯险。”
“人这一生,总要欠一些人的债,”钟离族长掸了掸烟灰,“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钟离族长走下台阶扶起兰沁,道:“记住,无论何时,你背后都有我钟离。若有一天倦了,能放下了,便回来。”
“慈儿谢过爷爷,”兰沁望了眼门外,向着钟离族长又道:“慈儿知道,钟离能护轩儿周全,可我总怕他这一生太过孤苦。
想着,起码他的亲事可以由他自己做主,那女子能给他心中欢喜,能知他冷热。可,慈儿又担心,他无心于此事,别人给他的到底非他所想,让他委屈。”
“许是你的两位兄长生时担了太多家族责任,诸事身不由己。所以带你们格外宽泛,教养你们也多以你们的天性为主。如此,老夫倒不知是不是害了你们。”
的确,若兰沁当初学的是大启闺阁女子固有的该与不该,能与不能,如今的她,纵然再心有所愿,只要钟离族长当初一句话,她怕是也不会执拗到现下这般地步。
“慈儿愿意拿在手里的,总想着该是自己想要的,毕竟人生一世。”果然,她依旧是这句话。
处理完身上的伤,钟离族长到底是让他们进了族祠罚跪。
走进祖祠所在院落,钟离穆轩自侧面而来,手中抱着的一摞垫子,到底让站在庭院里白玉兰花树下的兰沁又红了眼眶。
她又忆起昔年。她每每淘气,大哥便罚她跪书房抄书思过。
她人还未到书房,二哥钟离穆清与钟离穆轩便早早准备了厚厚的垫子与她,那垫子铺两层都比一个双人床大。
一日,是兄长亲自送她到书房,结果刚好对上抱来垫子还未进书房的二哥与穆轩。
最后的结果是,大哥用那双与他们一般的眉眼,眸色莫辨的扫的他们三人瑟瑟时,终于吐出三个字:“都去跪。”
然而那被抱来的垫子却叫他给忽略了。
当时,她还十分庆幸向着二哥说:“看来大哥给气的忘了这堆垫子。”
二哥听完,眉眼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
端端正正抄书练字的穆轩抬眸看了她一眼,嫌嫌弃弃的吐出两个字:“笨蛋。”
也是,大哥怎会忘了,往日里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今日挡在了他面前,他总要有一番为人兄长的做派。
而今,兰沁身后没有送她进书房的大哥,穆轩身侧没有与他搬垫子的二哥。
看见穆轩搬垫子搬的这般熟练,兰沁想,这祠堂他大概是跪过不止一次了吧。不知他每次搬垫子时,是否也如今日的她一般,想起昔年的光阴。
她怕他记不起,愈发清冷,至少那回忆里有温度。
她又怕他忆起,愈发孤寂,因为思念是那么痛。
“出息,不就跪一晚祠堂嘛,还哭。”钟离穆轩面上满是嫌弃,然而与她擦拭眼眶的动作却极是温柔。
“这里黑。”兰沁撇过头。
“我拿了许多灯笼。”钟离穆轩指着不远处的墙角。
“你不怕烧了这祠堂?”兰沁看了眼那堆灯笼,担心的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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