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1/2）

六岁女孩胸前挂着一对蓬松凌乱及腰的乌黑长辫，卷曲的睫毛下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身洗白泛旧的粉色连衣裙裹在瘦小的身体上仍旧稍显紧绷，怀里抱着一个和她有着一样长辫子大眼睛的廉价芭比，昂着头认真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约摸三十岁的男人。

爸爸，今天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阿婆说，她有妈妈，还有一个哥哥。等阿婆不在的时候，她就可以跟爸爸回家了。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模糊的光晕久久不肯散去，在深灰色的江面铺下一条波光粼粼的狭长的道路，迈向它如同可以抵达天堂一般。一阵风吹过，传来江水拍打岸边石头的声音。

是的，烟儿。

莫离蹲下身子，双手轻轻地捧着女儿的肩，努力得笑了笑。虽满脸胡须，却仍旧掩盖不了他一脸的疲劳。他的头发遮住了耳朵，如干草般铺在头上，并且尽是灰尘。

那我就可以见到妈妈，还有哥哥？莫如烟的眼里充满急切和期盼。

莫离点了点头。

太好了，可以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一起了。开心，听到了吗？爸爸今天要带我们回家了。莫如烟对着芭比兴奋地说道，欣喜得转起了圈，长辫子也跟着一上一下地跳动。这个廉价的芭比已经伴随莫如烟整整五年了。当时莫离将它给她的时候，她小小年纪竟若有所思的问，爸爸，你对我有什么希望吗？爸爸只希望你开心。莫离回答。那我就将这个芭比取名为开心吧。

莫离看着女儿，脸上也泛开了花。只有见到她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笑容。一段时间没见，她又长高了。身上的裙子与她的身体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还好他早已为她买了条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