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雨势断来风色定（6）（2/2）

他此言一出，景文易和景文晟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依他们父皇的性子，从来不会和他们商量这件事，如今怎么……

事实上，若不是经历了景文晟的事，永祯帝只会直接宣布将储君一位传给景文昱，只因他是皇后的儿子，朝廷的大臣不会反对，而且他承认，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有偏心，他对景文昱的疼爱多过了对景文易的。

看到二人不说话，皇帝看向景文易，缓缓说道：“文易，当年你挺身而出，到鸿洲去做人质，保住了忻州的安宁，回来后父皇却只是封了你一个平王，你可有怪过父皇？”

他问的坦诚，景文易也不是一遮遮掩掩之人，遂说道：“当时，有过。”

听到他的话，景文昱心下一惊，永祯帝倒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面上的神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心里却多少有些愧疚。

“当年儿臣去了鸿洲，若不是有上官家的保护，恐怕也不能活着回来了。但是回来后……确实让我很失望。不过，后来心里的这种情感也就慢慢地淡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景文易将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只是对于回来后皇上待他的那一段，犹豫后没有说出，那些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他也没有必要再提了。

“是父皇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来，他只是享受着这个位置带给他的荣耀，却忘了自己是如何登上这个位置的，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疏忽了，景文晟的叛乱，他也有责任，而长子心中的情绪，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

看到皇帝泛红的眼眶，景文易于心不忍，劝慰道：“父皇，儿臣没有怪您，您别多想了。”

“储君一事……”永祯帝刚想说话，他原本打算将这个位置传给景文昱，但如今看到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景文易，由于心中的亏欠，准备将这个位置给他。

景文易却好像猜到了皇上要说什么，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些天您昏迷不醒，一直是二弟在监国，忻州的朝政虽然被景文晟的叛乱所影响，但幸好二弟治理得好，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换作是我，定不能做到。所以，如果您要问儿臣的意见，儿臣觉得让二弟担任储君一位最为合适。”

景文易说得恳切，永祯帝却湿了脸，他突然想起曾经和皇后谈论对于这两个儿子的看法时，他表示出对文昱明显的偏心，皇后虽没有直接说什么，但也委婉地说了些文易的好话，可他当时却没有听进去多少，至今只记得一句，他说担心文易和文昱会争，皇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文易不会。”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懂得了皇后话的意思，他没有直接看着两人，而是望着宫殿金碧辉煌的顶柱说道：“好，那就传朕旨意，即日起，封贤王为储君。”

见他们二人离开，永祯帝耳边又回响起冷香最后想来毒害自己时说的话——

“要不是你的几个儿子争气，就凭你那点本事，这忻州早就亡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坐在这个位置上，要是你早早退位，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时他只觉得气愤，可现在想来，她说的没有错，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二人出来后，景文昱看向景文易，有些犹豫地问道：“大哥，你……”

“还记得你答应大哥的话吗，可不许反悔啊。”景文易笑着说道，释然离开，留下景文昱一人站在原地，回忆起当日景文易说过的话——

“治国平天下，当是有心之人为之，现我已心不在此，又作何此言？”

“为兄只想脱下这一身官服，去那山水当中自得乐趣。”

“来日若二弟成了那皇座上之人，可否允了为兄的心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