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喋血(1/2)
魏若苏连人带针化作流光,只在松台上倏尔来去,嗤嗤细声中,针意已将台面布满。单诗涯却不似丰聆楚那般身滞难行,无有洞天陡然伸展,已将松台罩住,低阶弟子原本瞧不出线网情状,只见得所欲针驰骋方圆愈来愈小,便已明白这线网已将其笼入。魏若苏身停形显,单手探出,已查明洞天所在,一翻手托了线网阻其下落,左手所欲针已穿网而出,陡然间迎风暴涨,忽地化为一条顶生虬角、身披逆鳞的苍蛟。这苍蛟原为绣针所化,是以只听炼制之人使唤,并不畏惧这无有洞天的制人之术,虬爪挥动间已将无形线网抓起。只是这线网已密布了单诗涯放出的冰寒神识,提扯时分外沉重,苍蛟不过将其拉起数寸,忽然听得单诗涯清叱一声“起!”,只见一方淡蓝锦帕从她手中盘旋飞起,一路渐转渐大,直朝那苍蛟盖去。
“天孙锦帕!相传此帕为针母所遗,乃是用的北海鲛丝织就,能落一切铜铁五金之器。是了,非此宝不能降住这功参造化变幻无方的所欲针。”台下弟子首次得睹这般异术,兴奋之意难掩,对这二人所出法宝纷纷争论不休。
魏若苏却不见慌,只伸手从乌发中拔出一枚通体透亮的玉簪,朝了网外掷出,簪至中途已与苍蛟合为一体,那苍蛟身子不住扭动,片刻后竟幻化成了身躯雪白的银龙。原来玉肌冰簪入体,绣针幻化的苍蛟不单去了五金之性,借了簪中所蕴的千年寒气已脱蛟成龙。此时既已不惧这天孙锦帕,又兼神通大增,银龙身子盘绕间不单将无有洞天提起,转头一长已朝那锦帕吞去。
单诗涯伸指急点,锦帕忽然高高悬起,刹那时台中阴云密布飓风积聚,银龙本具风云之性,见了这般异象更是欣喜若狂,吸云吐雾间已向上攀去,众人瞧它还未及锦帕,忽然从帕顶降下无数罡雷真火,那银龙本是秉承了冰簪寒气而生,此时乍见对头,忙敛身飞遁逃回魏若苏手中。
魏若苏手中所欲针化身千万,对了真火罡雷对穿而出,根根已赤红逼人。单诗涯却已驭其流光辟易梭四处闪躲,火针追之不及,忽地一个转向,直朝台下的丹玄子奔去,惊呼声中台下众人四处避开,多数弟子只道是魏若苏力不能支,已无法驾驭这火针行止。丹玄子眉头一皱也欲起身,哪知甫一动作,便觉出全身好似为一张无形巨网罩住了一般,乍一触碰便神光迸现。这丹玄子心中一动,已知中伏,喋喋大笑中身子扭化成一只鼠耳蝠身的硕大怪物,起身带得那无有洞天飞上数尺,正教万千火针赶至,眼见得便要悉数扎落穿身而过。
忽然听得咯咯一笑,横空里伸过一根碧玉雕就的枝条轻轻一扫,便将火针扫落大半。只是仍有少许扎在那怪物身上,直痛得它哇哇乱叫。那枝条这才被收回,众人瞧见持枝人不过三十年纪,浓眉虬髯,一副神秀宗随侍弟子打扮。他此时瞧见众人都嗔目结舌,不由莞尔一笑,“扮了这弟子半天,闷也闷死了,屠老怪,若不是教宗吩咐,我才懒怠披上这幅臭皮囊。如今既然叫人看破,我花眠素可要出来透透气了!”场中人见他外貌粗豪,语声却似娇柔少女,均觉诡异无比,忽然又见他抓破自己面皮,双手一分,全身上下连皮带衣均被撕开,竟然从中走出一个中年美妇。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术,身上半点血污也无,她用力将脚下所褪之皮踢远,抬头时瞧见众人惊愕之色,不由得以枝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此时犹是青天白日,只是众人所见,却如同置身幽冥鬼蜮。噬啮阴魔之状本已骇人至极,这中年美妇虽然言笑晏晏,却教人更是寒噤连连。有些低龄弟子惊惧至极,竟然哭出声来。
混乱声中听见有人沉声口吐禅音,数句一过,便有安神定心之效,线妪起身举礼道,“多谢尊者慈悲!”右侧台下的藏密禅摩诃尊者举手回礼,线妪这才转身,不急不缓朝那美妇道:“迷仙史花眠素、戮仙使屠明月!抹仙三使来了两个,我九嶷山好大的面子,只是何必屈尊乔扮,还要害了神秀宗的两条性命?”
那美妇花眠素晃身笑道:“哎唷,苏家妹子好生客气!我与屠老怪本在助那朝鲁策服乐门,这神秀宗丹玄子原也要来赴你宝山盛会,哪知他途中多事,偏要弯了道去拜访这乐门的掌气使。我瞧着朝鲁半日支吾不能应对,一时不快,便将他用碧玉枝扫得形神俱灭。那随侍弟子见状自个吓得半死,估量本就没半日好活,屠老怪要我施展这分肤拂骨之术夺了他躯体,自个又巴巴的移形换貌扮作丹玄子摸上山来,所以这两条命嘛,虽是我害的,却也和你乐门有些干系。”她将这血腥之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谈笑风生间双目不住梭转,场中除了修行至深的寥寥数人,余人竟不敢和其对视,她笑看一巡,觉得得意之至,忽然伸指入嘴,撮舌尖啸起来。
鼠首妖物陡闻啸声,忽然双目回转清明,身躯摇动间已褪尽妖形,化作一个丰姿如玉的长身男子,他此刻身子仍为无有洞天所缚,先时所中的火针却已不见踪影。只见他出手放出一个似狸非狸的活物,那活物似是知道那无形线网所在,对了其呼吐不停,单诗涯忽然觉得心旌摇动,无有洞天似是要脱手而去,此时已知单凭一己之力困不住此人,忙收回线网凝神以对。
屠明月盯住单诗涯道:“我这嗜情阴魔专嗜食人的七情六欲,不若你用法宝困了我,我用阴魔食了你的喜怒,如此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岂不妙哉?”单诗涯先时已接线妪传音示警,故而才和魏若苏出手攻敌,此刻见这抹仙教二使身处群修环侍之下,还敢如此跋扈,知他二人必有惊人之技,吐气声中冰神诀透体而出,非但不以他这话为恼,心神反而愈发平和明澈。
屠明月见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心中不由一惊,只是转瞬便向线妪笑道,“苏掌门使调教的好弟子!嘿嘿,放眼天工教四门,只怕也只有九嶷山才这般固若金汤,累得我二人还得乔装以应。只是我还未曾明白,针门是如何看破我行藏的。”
线妪沉声道:“戮仙使移形换貌之术冠绝天下,原不该有此差池,只是开不得口,这一开口,那股腥臭味便掩饰不住,嘿嘿,何须我们费心看破?”
见他仍是嬉笑以对,针妪心中怒极,不禁起身斥道:“屠老怪,你前番和那朝鲁联手设伏之时,还未与你细算,如今你摸上九嶷山来,莫非还敢图谋我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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