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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豆在雨后走到黄色的盲行道，像踩到了跷跷板，溅了一身泥水。

莉莉安给她买了瓶果汁，婷婷喝的是凉茶。卖饮料的老板是个盲人，他接钱后摸了大概有十秒钟。慧豆觉得很不可思议，听说盲人最难骗到，摸摸就知道钱的面额，假不假，缺不缺角。他怎么摸了有十秒呢？

慧豆常常把弱者还有各种小动物偶像化，认为他们拥有独特的天赋，能办到常人办不到的事情。

莉莉安帮她拧果汁瓶盖时，她在一旁用确信的语气说它很好喝，却没半点请莉莉安尝口的意思，她迟迟没有意识到这种自私自利。

有人穿着大熊猫外套站在广场边，慧豆看到后说自己更喜欢兔八哥。可兔八哥那种傲慢和爱心并存的风格难以模仿，她甚至没去模仿就把自己当成兔八哥。她对正义和邪恶对抗的动画世界深感不安，不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遭殃。她喜欢那些温柔顺从的角色，因为他们不是主角而是配角，可配角改变结局是合理的。她相信无论是电视还是现实中的一切都可以挽回，除了她自己，她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慧豆和镇子的小猫小狗几乎都混熟了，只有偶然的几只不喜欢她，总咬她。她在广场瞅半天也没看到它们，只好自己去做小狗。她趴到地上，大理石地板不算脏，她说，“婷婷，让我围着你转两圈，然后你用手摸着我的头。”

婷婷摸摸慧豆的头说，“你不是讨厌别人摸你的头吗？”

“可我现在是小狗吖。”慧豆愉悦地蹭着婷婷的裤腿，然后爬到另一边说，“你扔东西，我用嘴巴捡。”

“可我扔什么？”

“把那只鸭子扔过来吧。”

“不该我先扔，你再去接的吗？”

慧豆只好再爬回去，婷婷接着问，“扔哪里？”

慧豆说，“随便。”

婷婷把鸭子往天上一扔，鸭子落在慧豆身后，慧豆转身咬住鸭子，送到婷婷面前。

她们就这样玩了两遍，慧豆不满地说，“你不是我的主人，主人扔东西前不用经过宠物同意，可我还得一句句教你。这样吧，我们从头开始，也就是你来宠物店看到我，把我买回家的那刻。你是客人，我是服务员也是小狗。”

“当当当……”婷婷做出敲门的样子。

“请进，欢迎光临，要买什么？这有大黑狗，小白狗。我是小白狗，可尾巴是黑色的，这是妈妈给我扎的，汪汪！”

“我要黑尾巴的。”

“给钱。”

“多少钱？”

“998。”

“好的，给你998。”

“这样不行，婷婷，你先跟我搞价钱。”

“98你卖吗？”

“做生意不容易，98卖不了。”

“99吧，很公道了，对不对？”

“你要把钱放在我面前，我腼腆地收下它，有礼貌的孩子都是双手拿东西，我再把小白双手递给你。”

“做生意可都是一手拿钱一手拿货。何况你是我要买的小狗，怎么能双手把自己递给我呢？”

“当然是你把我从笼子里抱出来，主人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我一直在等你。有次醒来，看到那只大黑狗被女巫买走。我希望它以后能回来看看我，看我悬吊在半空，被那些讨厌的买家拽耳朵、掐尾巴。他们的手又白又胖，那个伤害我的人就很白，他身上有股怪味，肚皮很白，肚皮上爬着黑色的汗毛，像寄生在他身上的虫子。”

慧豆坐回自己的椅子，椅子是从夜宵店借来的，只有一把。慧豆推销小狗时把自己摆在椅子上，趴地上前将果汁在椅子上放稳，从头到尾都在占座位。

她们玩起了棋，两人各拿一颗棋子。游戏规则是她们的宠物（也就是棋子），要走过布满危险的森林，有一方抵达终点时游戏结束。每回合前进的格数取决于骰子的点数，邻近终点必须掷出恰当的点数，多掷了要到了终点再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