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朝化污渍(1/2)
越往南,窗外的雨水越急,到南昌的时候,甚至都不成雨,而像瀑布的流水,倾盆而下。
车子在雨水中艰难地行进,本来一天一夜也就到了,可是中途雨水太急,有的铁轨几乎都被淹没了,中途好几次被迫临时停靠疏通,这样走走停停,几乎走了两天两夜,才终于到了牛行车站。
一出车站,颜舞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不是像流水一样的暴雨,不是像河流一样的街道,而是拥挤在车站的人群:从前坐车虽然也是拥挤的,但不会这么乱,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地往里挤;以前出行虽然也是大包小包,但现在,甚至有携被带锅了;以前人们虽然行色慌张,但不会像这样恐惧,疲惫,悲伤,绝望……
拨开人群,颜舞走到了车站外,见道路被淹,再无交通,便提步迈开。
颜舞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越到后来,越是惊慌。从前繁华的园林房屋,亭台楼阁早已不复存在,倒塌的房子被水湮没,立着的建筑岌岌可危,这街上精致的建筑都已经不堪大水的冲击,偏远一些的土胚房呢?恐怕早就变成泥土了吧!街上再也没有了小摊,店铺也关紧了大门,所有一楼的物品全部被浸泡,再也用不上了,在砖瓦之下的货物尚且如此,郊外的良田林牧肯定已经被连根拔起。街道上的水浑浊不堪,里面什么都有,小到碗筷,大到床柜,轻到棉绒,重到钢铁;水里什么颜色都有,最惹眼的便是那红色,这样的红,是血。水面上漂浮着尸体,各种动物的尸体,天上地下,家禽野兽,发白了,浮肿了,像玩具球一样,随着流水,走遍城市的每个角落。
颜舞惹着悲痛,忍着害怕,一步一步朝家走去……
“你,你们,去,去颜府,我,我……”颜舞以为自己已经让自己镇定下来了,可是一开口,连声音都在发抖,满脸煞白。
“组长,你去哪儿?外面很危险,你还是随我们一起吧!”林茵不放心颜舞,颜舞现在这个样子,真让人放不下心。
颜舞惊吓地看了眼林茵,在林茵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这像要倒下的失魂落魄的身体,突然醒悟过来,闭着眼睛安下心神,睁开眼,虽然还是布满血丝,但却坚毅不少,颜舞从林茵的搀扶里抽出手臂,稳稳地站定。
“尽快赶到颜府,确定颜府的状况,排除危险,确保颜府众人无忧。”颜舞此时已经能够思路清晰地布置任务了。
“可是……”林茵还是不放心。
“完成任务!”颜舞的语气坚定有力,不容置疑。
“林茵,我们还是先听组长的,不能让组长分心。”铁头见颜舞已经恢复了大半,见颜舞坚持,也劝说着。
“组长,您要小心。”林茵一步三回头地被铁头拉走。
颜舞看他们走远了,便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路上,颜舞尽量忽视水里面的尸体,这样才不会被扰了心神。可是越是靠近许家,颜舞越是被路上的惨像刺痛了眼。
颜舞之所以会选择先来许家,不仅因为自己心意如此,也是因为许家的地势更低些,此时,许家已经成了水中楼阁。
颜舞慢慢靠近,越近一步,脚步越沉,颜舞几乎都要觉得双脚快被定住了,这十几米的距离,硬是走了十来分钟。
当颜舞打开许家的大门,看到被浸泡在水中的家具时,颜舞突然心里一窒,连呼吸都重了。
颜舞猛地清醒过来,淌过水去,冲到二楼。打开一个房间,还是那样的摆设,就好像自己不曾离开,这个新房,还是那样清冷,没有人气。颜舞转身跑出去,打开第二个房间,没人,第三个房间,没人,第四个,还是没人,看完最后一个房间,颜舞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般,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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