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醒走远方（2/2）

这两天外面的枪炮声和叫喊声已经慢慢消退，街道上不时传来车辆开过的声音和军队走过的声音。颜武知道，此时，奉军早已完全占领了这个城市，这儿将不再安宁。

虽然现在奉军收编了大部分兵力，势如破竹，但是目前形势万变，奉军也不过是被赶出来的狗，暂时霸占在地方负隅顽抗，革命军虽一时不敌，但北伐的脚步必定不会停止，全国势必在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中得到完全的解放。而在这期间，有多少身躯将倒下，有多少城池将摧毁，有多少家将离散，颜武不敢想象。

颜武已经不能忍受再留在这儿继续目睹这些发生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此时，只能暂时离开，养精蓄锐，日后必定加倍收回。

国民党正式北伐之初，提出“打倒吴佩孚，妥协孙传芳，不管张作霖”的口号，邓如琢自以为自己所在的南昌不是国民军的进攻对象，定不会被盯上，况且自己身在曹营，本就不是真心向主，在收到“慎守地方，不越雷池，以防贻人之口实”的将令时，也乐得清闲，所以江西虽防卫薄弱，也不见认真备战。

可没曾想，随着北伐军在“两湖”取得巨大胜利，不久孙传芳便开始调动大批兵力，准备投入江西战场。经过两次大战，江西两次易主，最后蒋介石率各部进入南昌城，这场以江西为主战场的北伐战才算最终落幕。

在南昌的那段时间，作为南昌主要军力的首将，颜玄浩被迫在前线作战，颜家被禁，一家老少都被软禁在家，出门便可能被射得千仓百孔，颜武虽被强制在家中不曾出门，但颜武对那段时间发生的这场大变还是有所了解的。

每天晚上，颜武都在等小叔回家，没天清早，颜武转醒便去看小叔是否回家。每天最大的事就是询问警卫员当天的战况，听完后就去书房抱着一大堆资料研究战争形势。那一段时间，颜武已经把南昌的地形，作战的布防，战后的逃生等都考虑得非常详尽，就怕一个不小心，小叔就会在战乱中中弹伤亡，即便被俘，也得想好退路。

有好几次，看到小叔风尘仆仆地回来，脚还没沾地又被召回，颜武就恨不能跟着一起上战场。颜武知道当时的形式，也知道南昌被攻破是早晚的事，明知投降才是正道，抵抗只会生灵涂炭，但是她却知道小叔不会弃战，一为全家性命，二为邓如琢当初的知遇之恩，颜武甚至做好了小叔战死沙场的准备。

可是，当最后国民军占领南昌后，小叔不仅没被俘虏，反而被提拔。据小叔解释，他早已看不惯奉军的所谓，并且在国民军进攻江西之前便已弃暗投明，国民军能够攻占南昌，自己的里应外合成了很大的助攻。

小叔能为大义而战，颜武当然为此感到欣慰，但是，颜武还是疑惑小叔竟真的反戈，毕竟当初小叔初到南昌，穷困落魄，几经饿死，受尽欺辱，正是邓如琢慧眼相中，才能进入军队，且步步高升，一直是邓如琢的左膀右臂，亲如兄弟。就算立场不同，不能同道，也不至于殊途。虽一时不解，但是颜武相信，不管小叔做怎样的选择，都是有道理的，小义和大义不能兼得，小叔做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奈，而且邓如琢残暴不仁在前，这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能有这样的结果，颜武感到非常庆幸。

现在颜家已遭灭门，只剩颜武和颜玄浩，颜武只有投靠小叔了，就颜玄浩现在在江西的地位来讲，颜武知道，不管今后做任何打算，小叔都能给自己最好的支助。

“小姐，起来吃东西了！”第二天一大早，小文做好早点，来叫颜舞起床。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立刻叫来了小武和周叔。三人很是担忧，在门前呼喊了很久。最后小武实在忍不住，撞开了房门。房里哪还有颜舞的身影，留下的，只有桌子上被茶盘压着的，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白纸和上面躺着的冷冰冰的六个字——珍重，勿寻，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