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第十（一）（2/2）

“霍启是天风海音楼顶尖的高手，你觉得若是他全力一击，你应该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么？”阿福突然放柔了目光，有些无奈的看向奇雅。

奇雅皱眉，道：“难道霍启有意手下留情？还是他已经发现了战坤？”

阿福有些失望，轻轻摇头道：“真是替帮了你的那个人委屈，小姐你竟然如此木讷。”

奇雅看着阿福，叹了口气道：“你倒是问糊涂我了。”

阿福上前一步，搀扶着奇雅的胳膊，二人并肩而行，半晌，他突然在奇雅耳边低声道：“依我看，帮了小姐的人是李秋水。”

奇雅闻言一愣，竟停住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阿福，道：“这怎么可能，你难道没有看到他嚣张的样子么？”

阿福见奇雅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了一番，而后示意她继续前行，低声道：“小姐，与我们对立的人未必不会帮我们，而帮了我们的人也未必是不与我们对立的人，我倒是觉得虽然太子瑶林帮了我们解围，但你却并未与他们显得亲近些。”

太子瑶林——奇雅愣愣的看了阿福一眼，心中不解阿福如何认得瑶林，便问道：“你认识瑶林？”

阿福笑得坦荡，淡淡道：“乌木长枪在江湖中早就是响当当的名号，更何况瑶林也唤了战坤的名字，我倒是好奇，小姐你向来深居简出，怎么会识得瑶林和楼禧恩这样的人呢？”

奇雅无奈的摇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李先生当年又何尝不是深居简出，却最终被瑶林逼得自尽，有时候命就是这么残忍，李先生临终前曾经嘱咐我不要纠缠于瑶林和他之事，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如何也躲避不开的，就算在这万里之外的苍茫雪山，他们两人也照样找到了我。”

阿福闻言轻轻皱眉，沉默了会儿，叹气道：“若是因为李先生，恐怕早就找到小姐了，甚至不会让小姐离开江南，也许今日之事，与月前见到的楼旻穗不无关系。”

“你知道么，旻穗可能偷走了瑶林大婚时太子妃的嫁衣，而后杀了钦差。”奇雅明亮的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暗淡，想到旻穗可能作出的事情，不觉心中发寒，“我想瑶林将她扣留在身边，而又想让我去与旻穗相见，恐怕是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够当面对质。”

阿福望着奇雅，见她一脸为难，突然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劝道：“小姐你不是想要代替旻穗认下所有的罪责吧？”

“若真是她所为，难道要让整个楼家受到牵连么？”奇雅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时时刻刻都在向下沉去，心中憋闷苦笑道：“不过也许事情并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糟糕。”

阿福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奇雅，一脸坚决道：“我知道小姐做事情不需要我来认可，但若是小姐想要做这样的傻事，我是不会允许的，就算是小姐认为我是个自私的人，也无所谓。”

奇雅不可思议的看着阿福，这个从来在自己面前都是温柔谦顺的人，突然变得如此霸道，一时让她觉得陌生无比。

阿福依旧一脸认真，沉声道：“我从不认为踩在尸体上的英雄豪侠值得尊敬，楼家百年基业并不是依靠一些无辜人的牺牲而得到的，我相信楼禧恩也不会允许的，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小姐你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节外生枝，落入别人的圈套。”

依禧恩的脾气，当然不会允许奇雅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情，说不好还会因此被瑶林捉住了把柄，那个时候逼禧恩就范的恐怕就不止一百多两黄金那么简单了，想到这里，奇雅心中一沉，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有些意气的想法傻的可笑，她向阿福点了点头，道：“你的顾虑我已经明白了，你放心，在没有弄清来龙去脉之前，我不会冒失惹事的。”

阿福满意的点头，依旧与奇雅并肩而行，他突然失声笑了出来，而后道：“想不到我这个奴隶竟然胆子大到对小姐说教，我想整个高原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

奇雅摇头道：“没有奴隶和小姐，我们是家人，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反而觉得心里很感激。”

“我以前觉得小姐就像个出家人，没有喜怒哀乐，每日在小楼中不言不语，甚至连个喜好都没有，不过和小姐相处长久了，反倒觉得你是个彻底的性情中人。”阿福笑着说道。

奇雅抿嘴笑道：“相处久了，我们总能更看清楚身边的人，不过就算是看不清楚，只要能够感觉到他在为自己着想，便觉得踏实。”

阿福闻言，似乎听出的话中的一层深意，却憨厚的笑道：“小姐，我们晚上去拜访李秋水可好？”

奇雅皱眉道：“你真的觉得他刚刚救了我？”

阿福点头：“李秋水在霍启偷袭你的时候拽住了鞭子，你随着鞭子向前跃起，无疑卸下了霍启腿上的力道，不然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松开了手上的长鞭。”

奇雅想了想，还是有些怀疑，道：“若是这样，霍启也应怀疑我为何没有受伤呀。”

阿福嬉笑着叹息道：“这就真的要感谢战坤出现的正是时候了，他帮着你拉住了鞭子，我猜霍启一定是认为战坤拉开了你。”

“李秋水在酒馆咄咄相逼，又为何要出手救我呢？”奇雅不解，皱眉问道。

阿福摇摇头，耸肩道：“这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不如我们当面去问他。”

奇雅闻言有些泄气，嗔怪道：“刚刚我要去找李秋水，你却拦住了我。”

阿福摆摆手，笑着说：“刚刚并不是适合说话的时候，既然李秋水字句中都和小姐划清了界限，那么小姐也没有必要与他纠缠。”

“那我们怎么问他？”奇雅有些为难。

“等——”阿福眯起了眼睛，任阳光打在脸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反正李秋水已经习惯了去找你，所以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我们急着找他，他会找到我们的。”

奇雅看到阿福懒洋洋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也觉得欢喜了起来，嬉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回禧恩的别院，总比客栈里隐蔽些。”

“好呀，都听小姐的。”阿福大步走在了奇雅的前面。

奇雅闭上眼睛，任风静静吹在脸上，虽然依然寒冷刺骨，但总觉得至少还有生气，她突然鼓足了勇气，尽管再艰难的处境，总还是会过去的，就像李算曾经抚着她的头，叹息说着只要活着，日子总会过去的话。

一夜好眠——

奇雅懒懒的睁开眼睛，日上三竿，天色明亮。高原上最刺目的阳光经过窗纱的掩映，变得温柔了许多，清亮的光斑打在床头的雕花玉兰上，仿佛每一片花瓣都透明得让人心醉。奇雅伸出手，指尖碰到籽玉的冰凉，不知禧恩雕琢了多久，才得到这样美丽的玉饰，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变得温暖而娇俏。

阿福早已准备好早饭，见到精心打扮的奇雅，不觉痴愣了半晌，随即打趣道：“怪不得小姐今日起的这么迟，原来是‘梳妆不觉日已迟，花黄唯盼有君知’呀。”

奇雅闻言轻啐了一口，道：“哪有君知？就知道你这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便端起清粥，喝了一大口，却突然讷讷的将碗悬在半空。

阿福皱眉，忙问道：“怎么？今天的早饭小姐不喜欢？”

奇雅摇头：“你还记得山中消失的那个屋子么，我记得有人在那里放了一锅清粥，而且我来到的时候，那粥还是热的，你说究竟是谁准备了那锅粥，又是为谁准备的粥呢，那样一只肥猫，却不曾动过锅里的吃食，又是谁训练出来的呢？”

阿福将糖心馒头递到奇雅手中，催促她快些吃饭，“我虽未见过，但总觉得在荒山中建了这样的房间，不能不让人生出疑问。”

奇雅思索良久，看向阿福，一脸严肃的说道：“阿福，你帮我一个忙，一会儿去山上再找找，我总觉得那个屋子不会平白的出现，更不会平白的消失。”

“可是——”阿福言语间有些犹豫，“小姐你自己一个人去太子的别院，我不放心。”

奇雅闻言，笑道：“我虽不愿与瑶林见面，但他毕竟从来未曾真的伤害过我，这次去别院，也不过是因为旻穗的原因，所以你放心，他不会对我如何的。相反，我倒是很担心你替我回山上去，会遇到村民，你要小心应付。”

阿福点点头，许久沉声道：“也好，我们毕竟不能忘记青芽的事情，我想还是事不宜迟，吃完了早饭我便回山里。”

奇雅的目光突然变得轻柔而温暖，放下粥碗，对阿福说道：“若是顺道，麻烦替我去青芽的坟上看看，那晚一番打斗，坟上不知会不会凌乱不堪。”

阿福点点头，“小姐放心，我自会安排周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