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惜福（1/2）

“皇，皇上……”她讷讷道：“万一是……”

“没有万一。”陈清阖了阖眼睑：“今日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胆敢冒犯你。若再有那不长眼的，想一想房将军的下场，就能知难而退了。而你这一胎……也一定是未来的储君。”

六娘捏着象牙筷子的手开始颤颤发抖。她咬了咬牙——她也没想到皇帝会发落房侍郎！

房侍郎是前朝臣子，虽弹劾她，倒也不能太插手后宫家事。更要紧的是太后娘娘，她头顶上的婆婆！

陈清这个浑球，竟然闹了这一出让她得罪了太后娘娘！

而且若是个公主，她又该如何自处？！

莫说韦太后气了个半死，六娘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这一餐晚宴，皇室的人都食不知味。倒是臣子们争着去叩拜那玛瑙观音，互相之间敬酒谈笑，一时兴致勃勃。

陈清瞧着众人再没有敢进谏的，不由心下满意。原来房侍郎闹这一出，实则根本不是太后的打算，归根结底是陈清的谋算。陈清知道韦太后不愿意自己过分钟爱一个女人，如今又用玛瑙奇石给皇后祈福，韦太后必定朝六娘发难。只是若是太后拿着太后的架子动了怒，自个儿再拿着皇帝的架子与太后顶撞，怕是难以善了。

想来想去，陈清倒是想出一妙招，便是指使了自己的心腹臣子房将军假意投诚太后。这房将军是当年太子党里的老人了，不单是陈清的心腹，和韦太后也有几分交情。他按着皇帝的意思故意在太后跟前说了皇后的错处，韦太后果然相信他有弹劾皇后的心思，便嘱咐他当堂进谏。

这一进谏，陈清再一发落，大家都噤若寒蝉，心道房将军这样的人物都让给革职了，何况自家呢？

而那房将军也是事先和陈清商议了。房将军虽不过是四十来岁年富力强的时候，只是他家中老母无人照料，一年前又丧了妻子，他因此生出了辞官之意。陈清与他两人一合计，便一同陪着韦太后演了这样一出戏。韦太后本是怒气冲冲而来，不想谋划一场，竟适得其反，只好偃旗息鼓而归。

陈清瞧着殿内热闹，再看看六娘，面上笑意更浓了。

这令六娘精疲力尽的热闹直到二更时分才渐渐消弭。臣子们都喝醉了酒，看到了宫中落锁的时辰，各自朝皇帝行礼告退。珉王等宗亲们倒不拘束，又上来陪着皇帝喝酒尽兴。其中珉王、诚王、豫王等都是同周家交好的，几位王妃上来和六娘饮茶。珉王妃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呀。”

一壁为六娘斟茶。

珉王妃是六娘亲姐姐，与六娘平辈，只是诚王妃却是六娘长辈了。珉王妃给诚王妃也倒了一盏茶，诚王妃接过来了，温和笑道：“那么大一尊玛瑙玉观音，便是我也从未见过的，还是天生的奇石。皇上拿了这样的东西给了皇后娘娘，到时候有观音大士庇护着，自然福泽深厚。”

珉王妃却是瞧了一眼诚王妃，噗嗤一声笑了：“伯娘此言差矣。臣妾瞧着，皇后娘娘的福分倒不在这观音上头。”

一壁说着，一壁拿了眼睛浅浅地扫一眼前头和臣子们祝酒的皇帝，道：“咱们女人家，饶是再荣耀显赫，也及不上有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呢。皇上能这样待皇后娘娘，便是你我都艳羡。只可惜，我是没有这样福分的。”

六娘一听，满脸涨红。

珉王妃才拉了她的手，细声道：“皇后娘娘平安地产下这一胎，日后也就苦尽甘来了。前头咱们两府抄了家，你以为我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如今都过去了，你该放下的，也要放下。”说着越发低了声色：“我是你长姊，我劝你的也就这些了，你且听我这句话——不论前头怎样，如今自己的福分要自己珍重，万不能再和皇上赌气了。”

珉王妃说得惆怅，六娘竟一时怔了。

半晌，还是豫王妃先站起来，朝六娘恭敬行礼告退。

六娘叹一口气，看着珉王妃道：“姐姐的话我记下了。”

珉王妃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宫里不比别处，六娘怕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就算不计前嫌，却也不敢对陈清撤下所有的心防……到底陈清是万民的皇帝呢，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丈夫。

几位宗亲们不过坐在一处叙旧。陈清还没有醉，只是看天色黑沉沉地，便觉得困倦，起身吩咐散席。这一散了，下头嫔妃们才敢上前，华昭仪和姚嫔两个忙扶着皇帝，吕淑容倒上来在六娘跟前服侍。众嫔妃凑在帝后跟前，陈清并不多加理会，吩咐左右道：“将玛瑙玉观音抬进凤坤宫中。”

送进凤坤宫里？华昭仪文惠听着，心里又是一阵气闷。原来皇上是真要将这等稀世珍宝赏赐给皇后娘娘的！

她瞧着六娘臃肿的腰身，再看看自个儿平坦的小腹，不由心内更是酸楚了。好在她也机灵，凑趣地笑道：“今儿都是因皇后娘娘福泽深厚，我们才能跟着饱了眼福、沾了仙气。”一壁殷勤地朝六娘作揖道：“不知来日能否常去凤坤宫里服侍娘娘，也顺带着拜一拜观音大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