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转机（1/2）

韦太后对文惠之事厌恶非常，不欲再理会，挥手让人将罪人们全部拖下去，又命令身侧女官去请来她的凤印，拟写一道处死文惠的懿旨。

而就在此时，那吕盈袖竟挣脱了抓着她的两个侍从，转身朝太后叩首道：“嫔妾有话向太后娘娘禀报。”

韦太后揉了揉额头，道：“吕氏，哀家因为你告发有功，已经允许你从永巷中搬出来。你不应该要求更多。”

吕盈袖咬了咬嘴唇。片刻后，她再次抬头，一字一顿道：“太后娘娘明查。嫔妾不是要为自己求更多的恩典，而是想要为华妃求情。”

韦太后一怔，不禁冷笑一声：“求情？你此前告发了华妃，如今又要为她求情，这样的戏码并不多见啊。是不是哀家如今年岁大了，你们便认为哀家老糊涂了、能够随意耍弄了？”

这话说得极重，只是吕盈袖并不退缩。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道：“太后娘娘容禀。嫔妾告发华妃只是因为不忍心看到皇后娘娘蒙冤罢了。但……嫔妾也不希望因为嫔妾的缘故，使得原本罪不至死的华妃娘娘要落到抄家灭族的下场……求太后听嫔妾一言。”

韦太后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的眼睛里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这些卑贱的妾室在她面前耍花招！

若是五年前，她或许还愿意相信吕盈袖这一番言之凿凿的说辞——那个时候的吕侧妃，贤良纯善、美名远播。可是现在……

谁会相信一个曾和乱党逆贼扯上关系的女人呢！

“如此说来，吕才人倒是个纯善至极的人啊，既不忍心皇后受冤，又不愿意取华妃的性命，这宫里如你这般心善的，可不多见了。”太后轻巧地说着，声色中的嘲讽昭然若揭。

吕盈袖虽怕，却还是看着韦太后道：“半年前皇长子突发敏症、十日前皇后在重华宫遭人毒害两件大罪，的确与华妃脱不了干系。太后娘娘应该记得，此前皇后娘娘因为皇长子的事情险些被废。但是，邱大人那个时候呈上来的案卷上说，皇后娘娘是想要将皇长子记在自己名下，才一时糊涂用天竺葵花粉的味道吸引皇长子，却没能拿捏用量以致皇长子发了严重的敏症。”

“而事实上，此事是华妃构陷皇后所致。华妃最初的目的也并非是谋害皇长子，而是想要从皇后手中争夺皇长子！皇长子是皇上唯一的男嗣，华妃也一直没有孩子……既然并不是毒杀，那么华妃也就罪不至死……”

“另外，重华宫中的事情更是另有隐情。华妃戕害皇后腹中子之事，只不过是女官晗芷口说无凭。事后重华宫中圣水已经被尽数灌入功德坛无从查起，也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华妃到底在圣水中添加了什么东西。但太后娘娘，嫔妾却知道，华妃在圣水中添加的东西并不是红花，而是……”

吕盈袖说着，从袖中捞出一只长颈的翡翠玉瓶，形貌和先前邱侍郎呈上来的装有宫中违禁毒物的玉瓶一模一样。

太后原本不愿听吕盈袖一介婢妾的聒噪，此时看了这个小玉瓶儿，倒是神色凝重起来。她皱一皱眉头，问道：“这玉瓶儿是华妃的？”

吕盈袖双手奉上玉瓶，太后身侧两位女官近前接过。为首的陈姑姑打量两眼道：“正是。这还是废华妃在东宫得宠之时，得到了圣上的赏赐，是一盒子八个的翡翠玉瓶，用料贵重。那两瓶子红花和钩吻正因为装在了这样的瓷瓶里、埋入长春宫外院的宫墙中被翻查出来，这才能够确认是废华妃的东西，抵赖不得。”

韦太后一言不发，陈姑姑则命人去请了两个医女前来打开瓷瓶。因着先前华妃心肠歹毒在宫中藏毒，众人不敢当着太后的面检验，而是捧了出去。片刻后两个医女进来回话，却是面色惶恐，跪下禀道：“瓶中有异香，奴婢二人才疏学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韦太后脸上一沉，心道：莫不是什么要命的秘药。文氏这毒妇……想着便命道：“再去请那年老有资历的御医来瞧！不行就将医术精湛的王院判请来！哀家今儿倒要瞧瞧，这文氏还有什么伎俩！”

一壁目光凌厉地在吕盈袖身上刮过。

便有人跑着去请御医。一会儿过来的御医却不是王院判，而是下头的张御医。原是那王院判此时还在凤坤宫里给皇后调药，过不来。

韦太后想到因皇后身体不适，陈清几乎将内医院使唤地团团转，还将王院判扣在了凤坤宫，自个儿更是彻夜陪着皇后。对皇后霸宠一事，韦太后满心不愉，又不知如何规劝皇帝。此时瞧着张御医，便也没有个好脸色了。

张御医见太后黑着脸，不敢怠慢，捧了瓶子去查。不约片刻竟查出来了，复命道：“回太后娘娘，这瓶子里头的药物还是前些年的宫中贡物，倒是稀罕东西呢。”

陈姑姑急问：“是什么？”

“这样东西如今宫里头都没有了，这一瓶子怕是从前留下来的。”张御医道：“乃是一名唤‘凝香散’的秘药，有养血固元的奇效，且比旁的丹参一类养血的药都珍贵地多。”

韦太后面色一动：“可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了？”

张御医笑道：“这样的好东西宫里不多见了，这可是能救命的。不知太后娘娘从哪里得来此物？凝香散多用来固元安胎，对孕妇来说有止红的奇效。”

韦太后这才奇了，转首看着吕氏道：“你说这就是华妃在圣水里添的东西？”

“回太后。”吕盈袖伏地道：“嫔妾不敢隐瞒，那日法事上华妃的确在圣水里添了东西。华妃说，凝香散是大乘佛教中时常添加在圣水里的，有凝神静气的功效，便想要在祭天祈雨的大典上用上，以示虔诚。后来华妃又询问了御医，得知凝香散是一味极贵重的安胎药。恰好华妃听闻皇后娘娘第二日要进重华宫祈福，便命人将此物加在了重华宫圣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