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查证（1/2）

“皇上，臣妾并非想求娘家的爵位。”六娘细声道：“臣妾知道，臣妾是娘家是因为受了臣妾的牵连才被发落的，科举舞弊案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臣妾想要恳求皇上，能够允许臣妾插手旭哥儿过敏与凤坤宫里被下了砒霜的事情。”

陈清原本红润的脸色跟着就沉下去了。

六娘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又解释道：“天竺葵的事情，皇室虽然有所遮掩，宗亲贵族和内阁中掌权的朝臣们却没有不知道的。如今众人都将臣妾比作祸乱朝纲的无才无德之人，更以为周家不遵法纪理应受到惩处。皇上若是急着给臣妾的娘家恩典，落在他们眼里，怕是少不得指责皇上被臣妾所迷惑，这于臣妾的清白、于皇上的英名都是百害无一利的。臣妾私以为，与其受尽旁人的折辱，不如尽早查清事情的真相。只要臣妾身上的污名洗脱了，再为周家开恩才不会落人话柄。”

“你管旁人做什么。”陈清站了起来，脸上有些不耐：“朕早已答应过你，会彻查这件事情，早日给你一个交代……你这又是在急什么！”

六娘脸上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她手里绞着衣襟上的穗子，低低道：“那样的污名，臣妾承受不起，自然着急。臣妾在凤坤宫里挨饿受冻，不论用着发潮的煤炭、还是吃着霉烂的食物，都觉得能够忍受。倒是如今得皇上恩典解了禁足，太后娘娘和朝臣的指责传到了耳朵里，心里头就纠成一团、寝食难安……”

“你说什么？你禁足凤坤宫的时候连煤炭都是受潮的？”陈清且惊且怒，大声道：“是尚宫局那起子小人苛待了你？”

六娘抬头看了陈清一眼：“臣妾失德，外头废后的传言也越演越烈，人们自然认为臣妾这个皇后已经名存实亡，哪里会像从前那样恭敬对待……唉，这些都只是小事。如今臣妾受污名所累才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臣妾这几日总是忧愁多思，夜里也睡不好觉。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旁人的鄙夷神色和自己被废的情景。”

陈清微微张了张嘴，抽了几口冷气。

“妙莲……”他焦灼地看着六娘道：“我并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辛苦，我还以为……”

“臣妾知道，身为戴罪之身插手此事是不合规矩的。皇上也不需要让外人知道这些，只要能私底下给臣妾行个方便就是了。”六娘淡淡道：“皇上可以让臣妾宫中服侍的这些御前宫人一同襄助，这样的话，若臣妾趁机做出销毁证据一类的事也逃不过您的眼睛……”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清急了：“你知道，我从未疑心过你。将周家抄家，也是情势所逼。”

六娘却不说话了，只是睁着一双柔弱的眼睛望着陈清。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陈清无奈道：“我会多抽调些人手来供你差遣。你也要应允我，万不能劳心劳力、伤了身子。”

六娘猛点头。

陈清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随后，他传了几位御医近前，叮嘱他们要时刻守着皇后，不要让皇后因为查案的事情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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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查出陈旭因天竺葵花粉过敏中毒的真相并不容易。

六娘心里焦虑，但也知道自己身处旋涡之中，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急于一时。那个声称自己受了皇后指使、给乳母林氏下药的裁缝被扣在了刑部天牢里，六娘吩咐了人去查他的出身，果然查出是个出身清白的佃农家的孩子，父母早已过世。

刑部的官员受了皇帝嘱咐，私底下求见了六娘，几人坐在一块儿商议了这件事。那位年轻的刑部侍郎为人有些刚正，对皇帝偏袒皇后的举动颇为不满，不过面上还是恭敬的。他建议六娘道：“尚宫局的裁缝小唐的底细已经被翻查了数遍，都一无所获。娘娘不如另辟蹊径，从其余服侍小皇子的人里头入手，怕是还能查到蛛丝马迹。”

六娘眉头紧锁。

“这样吧。”她凝神道：“去查和小唐有过交集的宫人或是主子吧。出身可以做得干净，但小唐能够拿着凤坤宫的赏赐口口声声说是本宫指使的，一定有人与他里应外合，这些痕迹是很难抹干净的。”

邱侍郎有些不高兴。

明明查不出来却硬要寻根究底……皇后遭人陷害的说辞听起来是有道理，可如果一直找不到什么佐证，那或许，皇后根本就不是被冤枉的。

而且，去搜查小唐的家世不算什么难事，要一一彻查所有和小唐有过来往的宫人甚至是主子，就是一件费时费力的麻烦事了。他一个刑部掌管着整个大越王朝的刑狱案件，为天下百姓秉公执法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上头这些宗亲贵族们却还要为了政治的阴谋来折腾他们！

“皇后娘娘一定要追查小唐的话，怕是进展会很慢。”邱侍郎拐弯抹角地想要拒绝六娘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