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攀亲（1/2）

很快到了九月底。

时光并不平静，毕竟是新帝登基的元年，权贵圈子里头的喧嚣一直没有停止过。除了荣妃的母族、新封的武安侯府扶摇直上，陈清又刻意提携了两位寒门出身、没有显赫依仗的年轻的臣子。

而正在这时候，一直不露锋芒的韦太后的母族中倒出了些事情。

韦太后的侄子、镇国公长子因病势沉重，镇国公夫人着了急，立即将冲喜的婚事提上日程。

不出六娘所料，想要攀上这门亲事的可不止宁国府一家。能和太后娘娘的母族结亲，就算是冲喜又如何？用一个不得宠的女儿换来满门荣耀和男人们的前途，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

冲喜这种事，面上看着是晦气的，但因为男方的情况不同，此事的利弊通常都会天差地别。有的是真要跳火坑，有的却是别有洞天。

就比如这一回镇国公府的世子冲喜。虽然是嫁给一个病秧子，但若是世子起死回生，这新娘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再退一步，若世子冲喜不成病逝，韦家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其余都是庶出，到时候再过继一个儿子，偌大家业不就成了自己囊中之物！这件事怎么算都有利无弊，也难怪京城望族们趋之若鹜。

在这些动了心思的氏族里头，武安侯赵家便赫然在列。

赵岚的父亲接连擢升已经令朝臣们为之侧目，又因着她们家不是书香门第，算是个凭着军功发家的暴发户，这样的历史难免被真正流传千古的世家望族们所鄙夷。嫉妒加上鄙视，一向是那些家门并不昌盛、却自命清高的所谓望族们闹矛盾的根源。

因此，对于赵家送了女儿给韦家相看的事情，权贵圈子里头又惹起了一阵嘲讽。

“要我说，这样没有根基的氏族果然是最不讲究名节的！”进宫来拜见皇后的翊王妃满脸不屑道：“卖女求荣，也真亏他们做得出来！”

翊王就是从前和陈清走得近的七皇子。陈清登位后，该封的封该赏的赏，七皇子一个宫人所生的皇子，也得了好处做起了亲王。

翊王妃是个单纯没有城府的女人，得了翊王的吩咐，时常在凤坤宫里走动。六娘虽然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无奈宫里日子太无聊，有人陪着说话也是好的。

不过可惜的是，翊王妃有心奉承皇后，却并不是个会说话的人。

就比如说现在，六娘看着翊王妃脸上的鄙夷，心里并不高兴。

“赵家统共只有两个女儿。荣妃是嫡出的长女，这回要嫁给韦家的就是她十五岁的庶出妹妹。我听说，这和韦家结亲的主意，还是荣妃娘娘提起来的呢！”翊王妃凑近了六娘面上，神色有些夸大其词：“皇后娘娘，难怪荣妃娘娘是那个样子，真是心狠手辣的女子啊……为了自己的野心，连亲妹妹都推进火坑里……”

六娘听着冷笑，这的确是赵岚能做出来的事情。什么亲妹妹……庶出的、碍眼的妹妹而已，拿着来当个垫脚石最合适不过。

赵岚心狠，做事有些不择手段。因着祖上的荫恩，韦太后成为了她最大的依仗。让赵家和韦家成为姻亲，将这个依仗抓得更牢固，自然是好事。

卖女求荣……这么难听的字眼也不算冤枉了赵家。只是，赵家不要了名声，那么周家难道就清高多少么？

周家不也是拿了十二娘在镇国公夫人跟前相看么……

在贵族圈子里，韦家永远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存在。韦太后是个精明而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她的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辞官归隐，爵位让给了她的弟弟、当今镇国公。而这位镇国公是个喜好泼墨山水、游乐人间的闲散公子，对朝政毫无兴趣。

韦家这些年并没有显赫的权势，但因为韦太后的缘故，朝中非但没有人敢轻视，反而排着队想要巴结奉承。

能够和韦家联姻，就相当于入了圣上的眼，甚至是能够被放在心腹的位置上……

六娘无奈苦笑，周家所作所为，和赵家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翊王妃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在自己面前诋毁荣妃是明智的行为。

原本自己还在为十二娘的事情犹豫不决……既不愿意为了攀附韦家而堕了名声、毁了十二妹，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只是现在赵家送上门来……

宁国府百年根基，尚且过得小心翼翼。赵家倒好，一朝得势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已经受人忌惮却不自知，还急着想要和韦家结亲？

六娘眸光一闪，心里倒有了计较。

“姐姐今日说的我都记下了。”六娘拉过翊王妃的手，温和地拍了拍道：“姐姐不必为我担心，荣妃一时得宠罢了，她翻不了天去。”

翊王妃还当自己一番话捧了六娘欢心，不由也笑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哪里需要我们担心。我只是看不过眼荣妃那目无尊长的模样，随口说说……想来也是，荣妃再得势，都是在娘娘之下的。”

又拣了些家常话闲谈两句，这才告辞。

**

在翊王妃拜访后的第二日恰是十月初一，后妃们携手去慈宁宫叩拜太后。

天渐渐凉了，韦太后起得比夏日时候晚些。六娘和嫔妃们过来请安的时候她才刚梳洗出来，身边两位掌事女官正吩咐小宫女将早膳一盘一盘地往桌子上摆。

韦太后看着众人笑道：“你们来得这样早，怕是有人没有用膳吧？”一壁抬手吩咐女官道：“再去尚膳局中传几样清淡的菜色过来，让各宫嫔妃们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