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宫变（1/2）

便有宦官上来，至吐蕃使臣面前禀道：“这是大越国皇帝的女儿，承华公主。”

使臣们立即拱手行礼。其实他们早已清楚内情，大越国第二次拿出来和亲的公主并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只是皇室中一位出身尚可的贵族女孩子。但他们并不计较，此前吐蕃的国王也有吩咐，因为升平公主的早逝，他并不奢求这一次还能迎娶到一位真正的公主。

承华公主面上不悲不喜。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安静地被宫人们引到使臣旁侧的席位上。

然而就在这时候，殿外再次响起一阵喧闹。有宦官急急地前来禀道：“楚王殿下来了！”

陈清一怔，还是六娘道：“楚王殿下不是在乾清宫中服侍圣上吗？”

只是说话间，十二皇子已经快步入内。他大声笑着，朝陈清道：“听说交泰殿有喜事，臣弟怎么能不过来呢？”他的目光在上席的承华公主面上一闪而过，道：“这就是新册封的公主吗？”

“十二弟。”陈清眼神中透出些许不耐。他眯眸看着楚王，半晌道：“十二弟既然过来了，就一同坐吧，也方便和远道而来的使臣们饮酒作乐。”

十二皇子笑道：“臣弟没有皇兄这般自在！臣弟只是来瞧一眼即将和亲的公主而已，稍后还要赶回乾清宫里尽孝呢。”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话，无疑是在众人面前宣示太子不孝，父亲病重还有心思大办宴饮。

好在陈清早已懒得计较这些口舌之争了。他淡淡地“唔”了一声，道：“十二弟还未和公主见礼吧。承华公主是圣上的养女，也是你的妹妹，十二弟过去敬一杯酒吧。”

十二皇子却没有端酒樽。他坐下来，呵呵笑了两声。

“皇兄。”他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妹妹呢？我怎么不记得？此前不是听说，即将和亲至吐蕃的是皇兄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和敬公主啊！”

“楚王殿下！”

有人愤怒地高喊一声，那是当今皇后的堂兄，翰林院四品学士韦大人。他愤懑地拍案道：“楚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圣上亲封的承华公主，殿下也要视而不见吗？”

“承华公主？不过是一没落氏族的女儿，何德何能受封公主！”十二皇子双目凛然，他一手指着太子，大声道：“所谓圣上亲封，却是皇兄和皇嫂夫妇二人威逼圣上所致，皇兄这样做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皇兄先是逼迫圣上让出政权，后又逼迫圣上改变将和敬嫁往吐蕃的决策，皇兄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地不容！来人，将这个忤逆圣意、意图谋反的乱臣给我拿下！”

殿外竟骤然涌入大量身着银色铠甲、手持弓箭的军士。在这一瞬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殿内响起。

“保护东宫殿下！”是太子身边的贴身武士高声喊着。然而下一瞬，他的脖子被一道利箭洞穿，鲜血淋漓地洒在明黄色绸缎铺就的华贵席面上。

“快来人啊——这是要造反了……”

交泰殿，再一次在最热闹的夜宴中大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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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选择了用逼宫的方式夺取皇权，或许就再也没办法做到兵不血刃了。

从交泰殿到乾清宫短短一百丈的甬道上，堆积了至少上万的尸体。人走过的时候，脚底踏进一指厚的血浆中，再抬起脚来，黏腻的血水使人如入沼泽。

六娘就是站在这样的血水中的。她紧紧抓着梅姑姑的手，一步一步朝乾清宫走去。

身边的护卫中不断有人倒下。六娘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居然这样长。近了，更近了，乾清宫外墙的宫门几乎在咫尺之间。她看着那不远处站在门前的人，忍不住高声喊道：“陈清！”

“周妙莲，你别过来！”陈清的左手一剑斩下一位银甲武士的头颅，他的右臂上却鲜血淋漓。他看着六娘喊道：“妙莲，回头！你现在就出宫！”

六娘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她继续朝前走去，不顾浑身浴血。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喊道：“我不会独自活下去的。陈清，皇城就是我的家，我不能离开这里。”

她不能走。因为她走了，她身后的宁国府也会跟着她一起逃避的。

内阁里不能没有东宫的人。宁国府不应该在这种关头退缩。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就算想走，她真能走得掉吗？

越来越多的银甲武士从巷口涌进来。而京城中驻扎的淮南守军们却被阻截在皇城宣武门外——阻截他们的是一支从东北山海关方向连夜赶来的奇兵。

如果没有淮南守军，没有北疆旧部的话，皇城之内的太子几乎没有反抗皇帝的力量。这里所有的御林军都听从皇帝的调遣，而先前所布置在京城中的淮南守军一时之间竟攻不进来。

十二皇子骤然动手，淮南守军又遭到奇袭。奇袭的军士算不上大军，不过是两万先锋。然而就是这些死士们，导致淮南守军无法及时进宫扭转局面。

对手拖延时间的目的能是什么呢？

陈清很快猜到了那个可怕的答案。无奈之下，他率东宫三千亲卫队硬生生从交泰殿杀回乾清宫，一路上死伤惨重，连他自己也身中三刀，右臂几乎残废。

因为他必须要闯进皇帝的后殿中，阻止皇帝下达传位给十二皇子的圣旨。

喊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