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姊妹难（1/2）

“这件事情说来也有些难堪。”琰哥低头道：“您知道，九姐姐的夫家不大如意。卓家知道高攀宁国府不易，一开始是将九姐姐当祖宗一般供着的，卓姨妈也不敢摆婆婆的架子。然而九姐姐对这桩婚事本就不满，过门之后闹了好多日，后来好了，也从不理会婆家，甚至……和九姑爷圆房的事儿都是去年除夕夜里的时候，九姑爷无奈灌醉了九姐姐，才成了的。九姐姐圆房后，本该认命了，只是一月前竟又出了事情。”

“九姑爷在成婚后不久就养了个外室，不料隐瞒了一年，还是让九姐姐知道了。九姐姐派人私自抓了那外室母子，溺死九姑爷刚出生的私生儿子。九姑爷和卓姨妈为了这个孩子彻底厌弃了九姐姐，也不顾得九姐姐出身宁国府，再也不给九姐姐一丝脸面地位。而宁国府里祖母知道了之后，认为九姐姐草菅人命，此事若闹大必定引发乱党群起攻歼，甚至会牵连东宫。遂放言给卓家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家想怎么调教都行，娘家一概不管。”

“卓家母子虽然低贱，却头脑精明，明白因为东宫的关系，宁国府最怕丑事外扬被政敌抓住把柄，自然不会管九姐姐。他们得了祖母的承诺，胆大起来，得寸进尺地磋磨九姐姐。九姑爷先是将那出身鄙陋、家里父亲是屠户的外室接回了府中，正正经经抬做姨娘，还在户籍上登记了贵妾的身份；又以九姐姐失德为由，将九姐姐禁足虐待，拿冷水冷饭折磨九姐姐，还动辄打骂……”

“我知道，从前的事情是九姐姐不对。九姐姐待殿下您并不好，还屡屡与您作对，对您多有冒犯。只是九姐姐如今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没有办法，不敢告诉母亲实情，府中也找不出能帮忙的人，想来想去只有腆着脸来求殿下的恩典了。”琰哥磕头道：“求殿下看在咱们同宗同房的份上，看在九姐姐也是您妹妹的份上，拉九姐姐一把吧。”

六娘听完，颇为无语。

她是没想到以国公府嫡女身份嫁进卓家的九娘，竟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其实嫁做商人妇的话，除了名声不好听，别的没什么不好。卓家不缺钱，有了宁国府的扶持后在京城也渐渐站稳脚跟，开的脂粉铺子都打出名气了。眼看日子好过了，九娘这个商人妇身份虽贱、和荣华无缘了，但在富贵上头可是缺不了的。然而九娘偏要跟好日子对着干。

九娘在许氏膝下长到十二岁，泼辣刁蛮学得淋漓尽致，真正的本事竟是没学到。许氏虽然浅薄小气些，好歹头脑精明。她身为继室处境本来就不利，糊弄公婆、弹压妾室、总揽大权、迫害继子，每一样都干得有条不紊，若不是六娘死了又活了、处处和许氏作对，如今宁国府早成了许氏当家。然而她从小宠到大的长女九娘呢？九娘可好，顶着金贵身份下嫁卓家，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面对丈夫的花心和外室私生子这样最普通也没啥难度的题目，她竟然直接杀人，落下把柄给夫家，从此被拿捏住再难翻身。

“事已至此，其实怪不得旁人。”六娘无奈道：“九妹妹但凡有母亲半分的手腕，收拢了卓家商人母子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偏她做人儿媳还不敬丈夫和婆婆，做人正室毫无贤德、对妾室庶子喊打喊杀。卓家抓住了她的把柄，新账旧账一起算，虐待打骂也不足为奇了。”

琰哥面上悲悯，求道：“殿下，九姐姐的确咎由自取。然而……我们做手足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再则，卓家一介商贾对她折磨侮辱，这不是打宁国府的脸么！更有甚者，若是许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也不会坐视不理吧……还请殿下怜悯九姐姐。”

六娘心道：这几句话倒是有理。宁国府的脸面就是自己的脸面，若让人知道自己堂堂太子妃的嫡亲妹妹被一个商贾家里作践，自己的威仪又何在？许家知道的话，怕也要不依的。便点头道：“这是小事。你放心，就交到我手里了。”

琰哥儿大喜，忙连连磕头谢恩道：“多谢殿下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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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在宁国府中不过留了四个时辰，于晚膳之前起驾回宫了。

这一趟省亲倒也心安，许氏九娘一众自然不成气候，倒是琰哥能担大任，宁国府不怕后继无人。至于最重要的许家——许家百年望族，自有决断，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许氏回绝东宫伸过来的橄榄枝的。

六娘回宫时心思沉沉，一遍一遍地思虑着许家几个勇武的将领们，想着要将他们分别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才好。半晌云竹进来端茶水，看着六娘神色疲惫，不由道：“娘娘还想着许家的事情？唉，真想不到，如今竟要靠着世子夫人的娘家来帮衬咱们了，这真是……”

“谁说不是啊。”六娘苦笑：“我当初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可是我还有别的办法么？盛世文臣掌控朝纲，乱世武将撼动天地。现在是什么时候？乱世就快到了啊。宁国府国公、世子出相入仕，手握重权，看着是显赫……可，等到了最后关口，新旧交替、朝堂动荡，没有武将支撑，文臣们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太子殿下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拼命地抬举赵良娣的母族……”六娘撑着下巴：“哦不，已经是赵侧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