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婆媳间（1/2）

“娘娘，您这几日也能下床了，要不要……”桂姑姑小心翼翼地道：“要不要去德阳殿那边请个安？也好让太子殿下放心。”

六娘听着眼角一抽。

让她像那些争宠的嫔妃一样去太子跟前刷存在感？

这不太好吧。正室就该有正室的气度，拉下脸面和和妾室一般见识虽然能争一时的宠爱，却终究不是上策，久而久之失去了正室的体面和贤德变成和妾室一样能够随意替换的东西，那可就得不偿失……这还是上辈子她自个儿的亲娘对她耳提面命的话。

“不用去。”她有些赌气：“我又不是闲得慌。现在得宠的是我的亲表妹文惠，不是那个赵岚，不需要太担心。”

桂姑姑等人都不敢说话了。

六娘坐在床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手里汤婆子的盖子，从里头散发出好闻的茉莉花的香气。半晌，她将汤婆子磕在床头上，道：“我的确在屋子里养得太久了。你们下去备辇，我想出门。”

“您去哪儿？”桂姑姑又担心起来。因为太子妃昨日就说要去囚室那边，太子妃大病初愈，怎么能去那种阴冷潮湿的地方折腾。

可是另一方面，谋害太子妃的主使没能审问出来，这件事情又拖不得。

“我去袭芳舍。”六娘说道，那是吕侧妃的宫室。这让大家都放下心来，云竹捧了两件厚重的裘衣上来，道：“您有什么事情，将吕侧妃传召过来就可以了，何必劳动玉体。”

六娘面上笑了：“我不能掉以轻心，还是亲自去一趟地好。听说吕侧妃月余不能见到宝庆郡主，兼之禁足的日子苦闷孤寂，近日也头风发作病倒了。我正好去探望她。”

云竹撇撇嘴，指了两个宫女下去传车辇了。

轿辇很快停在了昭台殿前院里。六娘随意让梅姑姑梳了朝云近香髻，换了一件蟹壳青的襦裙，外头罩着银红鼠皮的褙子，再罩一件宝蓝孔雀裘，方由云竹扶着出来。她太久没有见到阳光，而今日的天气又额外晴朗，刚出来抬头看天，六娘的眼睛就被刺得眯了起来。

“天气真好。”她说道：“虽然风大些，倒是把那云彩都吹开了，整个天都是碧蓝的，万里无云。”

旁边宫女见她面色舒畅，故意说些好话来奉承她：“这都是因着娘娘您身子好了，天上才没有阴云了。前几日您躺着的时候，天气都是黑沉沉地，哪里有这样的清爽呢。”

六娘听着笑了，一壁上了轿子，却低了声色惆怅道：“能再看见这么漂亮的天也是我的福气啊。”

那天一口松露汤下去，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腥甜的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皇室这个鬼地方比任何家族都更可怕，就算谋划周全，她仍然不知道下一个瞬间是否就是注定的死期。

她也不想冒险，但有时候就是那么无奈。

她的日子本来就是要拿命去赌的。

“娘娘是太子妃殿下，上头神明保佑着，哪儿会真出什么事。”宫女们倒也机灵，随口又接了一句话来哄六娘。六娘只笑而不语。

轿子慢慢地出了昭台殿。盛夏时节，满目缤纷，昭台殿北墙外头种的铃兰花儿都开了。

袭芳舍附近的花草长势尤为茂盛。东宫中这三位侧妃，还数着吕侧妃的宫室布置地讲究，四周花草树木都精心打理。文侧妃孤傲清高，对身外之物并无追求，更不屑和吕侧妃一样平日里摆弄屋子。赵岚原本就不爱这些，获罪降位后更是生活地素淡了。

轿子很快停在了袭芳舍院门前头。袭芳舍里服侍的下人并不算多，此时正值晌午，宫人们也都午休去了，院内空旷没什么人，只有门前两个拿着扫帚的小内监正依靠在石墩上头打盹。六娘身边的一个宫女便上来叫醒了他二人，道：“快起来！殿下跟前也敢耍懒了！”

两个小官宦一揉眼睛，瞧见了六娘那八抬的玉辇和身后跟着的浩浩荡荡的仪仗，吓了一跳，扑通跪下来请罪。六娘好笑道：“都起来吧。你们主子也在里头睡么？”

两个宦官道：“侧妃娘娘这几日头风发作，经常睡不着觉。侧妃娘娘今日在后殿诵经。”

这个时辰还在诵经？难道是念了一上午了？

六娘命令两个内监将袭芳舍的院门大开，指使轿子直接抬进去。一个宦官忙乱地朝后头奔过去给吕侧妃传话。另一个宦官小心翼翼地和六娘道：“太子妃殿下先至主殿上座吧？”

六娘却随意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头的藤椅上坐了，笑道：“也不必进去了，我只是过来瞧瞧你们家主子。”身后几个昭台殿的宫女们很快端上了从昭台殿带过来的瓜果茶点，请六娘享用。

六娘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地饮。不多时吕盈袖就急匆匆地从后头绕过来。她对六娘的出现颇感吃惊，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六娘笑着道：“坐吧。本宫今儿是来探望你的，倒累得你从后殿出来迎驾。你这几日头风发作，一直病着，如今可有好转了？”

吕盈袖战战兢兢地谢过六娘恩典，才道：“嫔妾是个福薄的。嫔妾被太子殿下禁足，连宝庆郡主都不能见一面，心里头郁结难安，这才病了。只是嫔妾也不敢向殿下求情，嫔妾受到这样的惩罚都是理所应当，太子妃殿下被刺客投毒、卧病在床，嫔妾这些底下的人也该陪着太子妃殿下受苦。”

这话六娘听着就刺耳了。

她将手指微微缩紧来平息心头的恼怒，一壁问道：“原来吕侧妃受到禁足的惩处都是因为本宫啊，本宫还不知道咱们东宫有正室遭难妾室跟着受罚的规矩了。侧妃又何罪之有？”

“嫔妾有罪。”吕侧妃低眉顺眼道：“嫔妾没能服侍好太子妃殿下，就是嫔妾的罪过。”

六娘听着都想冷笑了。

“唔，这样看来侧妃真是无辜啊。”她盯着吕盈袖道：“侧妃禁足中不能和宝庆郡主见面，妨碍母女亲情，看来也是本宫的缘故了。本宫病了这一场，倒引出这么多事情来，牵连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本宫这心里也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