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子嗣难（1/2）

六娘看着张牙舞爪的云竹，再看看旁边四个岿然不动的嬷嬷，心里有些好笑。

倒是没有太生气。

云竹似乎是忘记了多年前在宁国府中的艰辛了。那个时候，莫说能不能吃上热饭，连冷饭也经常是馊的。

到了东宫里荣华富贵地娇养地惯了，就忍受不了这样些许的慢待了。

所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云竹，别哭。”六娘安慰着她：“不过是些小事。”

云竹道：“虽是小事……娘娘，如今东宫中是吕侧妃理事的，奴婢瞧着……”

“吕侧妃。”六娘轻轻地念了一声。

吕盈袖已经代替她接管了这个东宫啊……

“你们先回去吧。”六娘朝四个麽麽道：“吕侧妃打理东宫辛苦了。你们帮本宫带几样东西给她，就当是本宫赏赐她了。”

一边抬手将上午诵读的《般若菠萝蜜心经》和另外一同拿出来的几本经文递给四个麽麽。

将经文赏赐给吕侧妃？

也是，清苦的佛堂里也只有经文了。

四个麽麽脸上轻松起来，她们知道太子妃不会发作她们的。

“奴婢等领命。”四人笑道，一人上来捧着几本佛经拢在怀里，都行礼退下了。

“娘娘就这样放过她们了？”云竹看着几人消失的背影，不可置信地朝六娘道：“她们……她们这是以下犯上！不，以下犯上的是吕侧妃才对！您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竹的面孔中满是屈辱和不甘，还有恐惧。

这四个麽麽胆敢送冷饭冷菜呵呵太子妃，一定是受了如今掌管东宫的吕侧妃的致使！就算不是吕侧妃的主意，那也是得到了吕侧妃的默许，才能够这样做的！

六娘今天不和她们计较了，她们明天就会蹬鼻子上脸，作出更加过分的事情！她们会认为六娘软弱可欺！

这怎么可以！

云竹上来摇晃着六娘的胳膊：“殿下，殿下！您，您难道要由着吕氏作践您？”

六娘看着云竹满脸焦灼，倒是从容笑了：“你急什么。再怎样，我不会丢掉太子妃的名分，就冲着这一点，她如果不蠢就不应该作践我。”

吕盈袖并非是一个看重短期利益、容易冲动的人。

吕盈袖的确与她不合，面上恭敬她，心里却想要谋算她。如果她能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滚下去，相信吕侧妃会很高兴。

但是……就算要表现出这种高兴，那也应该在她真正失去名分、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您……您觉得那些饭菜并不是吕侧妃……”云竹有些愣住了。

“是呀，这不是她做的。”六娘用一种很确定的目光看着云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现在一定在忙着整理东宫的账本、查看各处的使用宫女、给妾室门立规矩吧。”

吕盈袖才没空来用些不上台面的小伎俩折辱她这个被困的太子妃呢！

云竹看着六娘，眼睛就慢慢地睁大了。她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了，道：“说的也是啊！她好不容易有了代替您掌管宫务的权柄……她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做最有价值的事情！”

云竹想明白了，心里也不禁高兴起来：“那就不用担心了呀！”

不过六娘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她透过窗棱望向远方层层叠叠的庙宇楼阁，看着暖冬正午金黄色的阳光，静静地道：“真的不用担心了么？怕是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咱们呢。”

……

“佛经？这是太子妃殿下在佛堂里头念的佛经？”

吕盈袖诧异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四个传膳麽麽。

“是呀，太子妃殿下说，这是殿下赏赐给您，褒奖您打理东宫的辛勤。”回话的还是方才那个在六娘面前说话的麽麽，她对吕侧妃表现出真正的谦卑，满面陪着笑，谄媚地道：“太子妃在佛堂里住着，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您。依奴婢看，太子妃殿下在佛堂里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侯，这东宫的天下也就是您的了……”

吕盈袖扯起唇角给了她一个意味莫名的笑。

她能够以一个没落贵族女儿的出身成为太子侧妃，还生下了太子唯一的女儿，凭的不是城府深沉、诡计多端，而是因为……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佛经是好东西啊，我这两日也正好想要念念经文，既能平心静气、修身养性，还有治愈体虚症状的功效呢。”吕盈袖微笑着吩咐四个麽麽“你们下次去送膳食的时候，不要忘了替我向太子妃殿下谢恩。”

“奴婢们知道了。”麽麽们满口答应下来。那个话多的麽麽还笑着道：“若是您还想研读旁的经文，让奴婢去和太子妃知会一声……”

“打住，如今她还是太子妃，我不过是个侧妃，哪里轮到我知会她了？”吕盈袖不想在听下去了。她茜桃色的指甲在那本《心经》上缓慢地划过，轻声道：“我听说……你们四个给太子妃送去的饭菜都是冷的，可有这回事？”

四个麽麽没有因为吕盈袖的问话而紧张。

“娘娘您还真是心地善良，对太子妃殿下都这样关怀。”麽麽道：“您也知道，太子妃殿下是被皇后娘娘下旨关进了佛堂里，能不能出来、什么时候出来都是个问题。尚宫局里的捧高踩低的人多了去，多少人一看见太子妃失势了，都想着踩一脚呢。这样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

吕盈袖听着，不置可否。

半晌，她才道：“算了，这样的小事我如今也没有心思管……昨日我让你们记录的各位妾室平时里的菜谱，你们可都做好了？”

这四个麽麽的确受过吕盈袖的好处。

不过正如六娘所猜测的，她可不是闲得没事干吩咐这些麽麽给六娘送去了冷饭冷菜之类，而是抓紧时间让她们统计所有东宫妾室平时里的饮食偏好等等。

吕盈袖很快命令麽麽们退下去了。身边的一位贴身姑姑上来将几本佛经都收拾了，道：“娘娘稍后要念佛经吗？不若请个尼姑过来陪读吧。”

吕盈袖就笑道：“我不过说给她们听，让太子妃知道我没有不敬她的心思罢了，你倒当真。快，把这些书都拿下去吧，再把上个月进贡的单子拿过来给我瞧瞧。”

那姑姑忙笑道：“还是娘娘思虑长远些，奴婢是不如的。”一边下去找单子去了。

……

六娘依旧安静地在佛堂里吃斋念佛。

日子过的仿佛比在昭台殿里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