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暗涌惊（1/2）

六娘觉得七皇子妃卫氏和自己家大伯母甄氏倒很相像。七皇子妃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却是个没吃过苦的人，在说话做事上面过分由着自己的性子，懒得考虑别人的喜恶。

不过，有这样的妯娌也不是什么坏事。六娘想着又忍不住去看恭王妃和秦王妃两人——总比和城府深沉性子锋利，或者太过精明擅长算计的女人做妯娌要好。

“十二弟妹第一胎，怕是有诸多不适吧。”六娘只好解围道：“十二弟妹是不是吐得厉害？我是没养过孩子的，秦王妃，你看呢？”

秦王妃点头道：“若是吐得厉害就少食多餐，多吃流食，过了前头三个月也就好了。”

薛氏脸色这才好看些，忙感激道：“多谢嫂子们教我。我就是吐得多了些，不爱吃就不吃了。御医也说，吃不下也得吃。”

恭王妃亦道：“就是这样，女人怀孕难免辛苦些……”

“你们看那边有鸳鸯色的山茶花，咱们不如出去走走。”六娘笑着提议。在这里和一群心思不安分的女人们说话实在不是有趣的事情。

几位王妃也都赞同，恭王妃站起来挽住了秦王妃的手道：“好呀好呀，难得凑在一起，凤坤宫里的花圃别的地方都不如的。”举目望一望四周花圃，兴奋地指着一处道：“那边是九重魏紫的牡丹呢！”

“唔？是九重魏紫吗？”六娘道：“方才我倒没看见，四月份魏紫就开了？那真是稀罕东西，咱们就先去瞧瞧牡丹吧。”

于是一同往牡丹花圃走去。凤坤宫中的花木和别处不同，都是依着静月湖栽种的，湖畔景致迷人。

期间自然有不少宗亲命妇上来请安，静妃、熹妃两位娘娘由大皇子夫妇陪着，拿着篮子指使宫人们摘些水仙花回去插，倒是其乐融融。

不过皇后和几位妃主一直没有出来。六娘远远地瞧着，皇后饮茶，刘妃面上笑盈盈地说笑，好似只是来闲聊的不是来赏花的。

有殷勤的宫人先过去折了几朵牡丹回来献给六娘和王妃们。六娘拿了一朵，笑道：“真是魏紫呢。这样珍贵的花儿，我不舍得拿来插，都不要再掐了。”

宫人忙应声退下了。恭王妃捏着自己手里的一朵葛巾紫的牡丹，微笑道：“这颜色倒是娇嫩。我一定要请教皇后娘娘是怎么种出来的，我府中种的几样牡丹，别说魏紫了，就是这好养活的葛巾紫也都是黯淡的颜色。”

牡丹这东西不是随意能种的，它有规制。

律例中没有规定寻常百姓不能种植牡丹。但一般的人家都不种，因为这花本来就不便宜，好品相的难养活，不会种的长出来的花难看，不如种月季。

而在贵族圈子里头，牡丹成了正室的象征。妾室没有资格碰它。

宫中只有凤坤宫种牡丹。东宫里也只有昭台殿种着。

几位皇子妃都是正妃，自然会喜欢这样彰显身份的花儿。

六娘将手里牡丹交给宫人拿着，笑道：“我也想着请几个尚宫局的手艺人回去教教。”走了两步前头豁然开朗，一座石桥横亘在水面上。薛氏身边的两位宫女都上来扶着，六娘看着吕充衣。恭王妃笑道：“前头就是牡丹花圃。果然是稀罕东西，单独辟出来在一个花圃里头的，还要过桥。”

这桥并不窄，旁边都有侍卫护着。六娘原先也没觉得什么，但是当她无意间看到这座宽阔的石桥上并没有侍卫值守的时候，眼神不由缩了一缩。

却说正在这时候，耳边猛地响起一声尖叫。薛氏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桥边扑倒下去。

“十二弟妹！”恭王妃在那一瞬间惊恐地喊叫起来，再连忙伸手去拉，却什么都没抓住。

电光火石之间，六娘倏地伸手扯住了薛氏的衣袖。

六娘并非滥发善心。而是她很清楚地看到，和走在自己左侧的薛氏距离最近的人就是她。

为了避免某种可怕的事情发生，六娘不能放任薛氏这么掉下去。

而且，就算最后薛氏没有攀诬她，有孕的薛氏是在凤坤宫中出了事的。十二皇子妃在皇后举办的花会上出事，皇帝会怎么想？

谁都知道如今储位之争，十二皇子和太子、秦王之间的关系都很尴尬。

十二皇子不缺孩子，他也不喜欢薛氏。很有可能他会命令薛氏做一些什么牺牲来达到他的目的。

六娘闭了闭眼睛，双手死死拉住了薛氏的胳膊。还好薛氏是个身材娇小的人，十四岁的六娘差点没拉住她。身边服侍的女官也急忙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帮着扶住了薛氏。恭王妃上来惊道：“十二弟妹！你没有事吧！”

薛氏被众人扶着，倚在一位宫女身上喘着粗气。她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旋即拉了六娘，跪下便道：“多谢太子妃娘娘救命之恩！”

六娘忙道：“使不得！快起来！”又吩咐边上人道：“去传御医过来，看看十二皇子妃有没有受惊！”

六娘亲手想要将薛氏扶起来。薛氏却不肯起来。两人扯了半晌，还是恭王妃和六娘一起将她扶起来了。这一起来，六娘眼尖地看见薛氏的裙摆上赫然有一个鸳鸯纹的脚印。

六娘的脸色有些冷了。她拉着薛氏胳膊的手指则开始僵硬起来。

几位皇子妃里头只有六娘穿的是楠木底鸳鸯纹的绣鞋。

呵，十二皇子。一个不学无术、凭着蒙骗皇帝伎俩的纨绔，就妄想和太子、秦王平起平坐？还算计到她这个太子妃身上了！

她的手指抓着薛氏的手腕：“十二弟妹，找个地方歇息吧。御医很快就来了。”

薛氏被她抓着，想挣脱又不敢，嘴上怯弱道：“御医倒是不必了，大张旗鼓地……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唔，你没事了啊。”六娘淡淡地道，按下了心里翻滚的血液：“希望十二弟妹日后走路小心一点，若真的摔了，小产之后对身体的影响是很大的。很多人小产之后都再也没有孩子了，对我们女人来说，膝下没有子嗣就是没有将来。在宫里头，不能生更是可怕……”

薛氏听着就打了个哆嗦。是啊，她为了遵从十二皇子的命令，拿自己腹中孩子去赌，可若是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