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狗要咬狗（1/2）

第一百四十五章

罕娘手指刚刚放上去，心里就咯噔一声，没了。

人没了。

郭富看着罕娘半蹲的背影，上下唇瓣相碰，牙齿咯吱咯吱响了半天，也没能问出一句话来，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林芳华大瞪的双眼似乎预示着她死得极不情愿，更让他这个凶手看得毛骨悚然。

“怎么办？”

情急之下，郭富只说出这三个字。

罕娘缓慢地伸出手，将林芳华的双眼抚闭上，心里暗暗念了句佛，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放心，郭家与你的不共戴天之仇，我帮你报。

“得赶快给她收尸，不然血流干了，她这遗容怕是不好看。”罕娘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照本宣科一般地回头看向郭富，她姐月稀当初也是血流尽而亡，看着这瞬间流了满地的血，罕娘心里压不住地疼，当初，月稀看到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尽，心内又该是多么的绝望。

秦氏早就吓傻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芳华额头上的血窟窿，怎么都转不开视线，直到罕娘推了她一下，“拿些干净的纱布来。”

“啊？”秦氏没反应过来，罕娘又推了她一下，这次直接用手将她的脑袋挪向中间，与自己对视，“拿布来，把血擦干净。”

秦氏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上的血泊，鲜红的血泛着丝丝腥气，她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喉咙里咯哒一声，转脸就吐了出来。

郭富嫌恶地看向秦氏，怒哼一声，“没用的玩意儿！”

“娘！您去拿！”转过头，顺理成章地吩咐郭夫人。

罕娘这才将目光投向屋中的另一个人，此刻郭夫人就似一个活死人，除了呼吸，其余都一动不动，郭富连喊了两声娘，都没能将她唤回来。

“她应该是吓住了，你得赶紧将她叫回来。”罕娘回头看向郭富，表情严肃无比，郭富看了立刻紧张起来，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奔到郭夫人身前，使劲地拍了她肩膀两下，大声吼道：“娘！听见了没有？”

郭富连着喊了两三声，才见郭夫人浑身抽搐一下，整个人仿佛回魂一般，嘴大大张开，哑着嗓子啊了一声，下一瞬，郭富忽觉脚下一湿，他低头看去，郭夫人竟然尿失禁了！

“行了，你别声张，这个时候，先把她收拾妥了最重要，死者为大，赶紧去前院找人吧，灵堂也得赶紧设起来，这里，交给我就行。”罕娘一下将郭富拽回来，后推着他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交代。

郭富还想说两句，却突然被罕娘喝住：“你要不想被你爹打死，就听我的！”

堂堂府尹之子，竟将自己的发妻活活打死，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是郭富，就是郭乾城也得被御史的口水淹死，更何况，他这发妻的亲爹就是个御史。

郭富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岳父的身份，脚下一个踉跄，狂奔着出了门。

罕娘见他跑远了，这才站在门口，吩咐郭富那小厮：“打些热水进来，你们大奶奶刚才突发暴病，已经去了，赶紧使人去她娘家奔丧吧。”

小厮瞬间傻了一样。

“别愣着了，得赶紧送你们大奶奶上路，耽误了时辰，有你罪受。”罕娘无奈地又训斥一句，这郭府明明是一窝蛇鼠，却各个装得白莲花一样，让她很是作呕。

瞧着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外跑，罕娘这才叹口气，回身进屋去了，屋里面，还有两只老鼠等着她呢。

“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你，爷怎么会…”秦氏看见她，指控张口即出。

罕娘似是极佩服她，甚至伸出双手，轻轻地给她鼓了两下掌，“秦姐姐好兴致，这种时候还不忘拉我下水。”

秦氏口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罕娘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善良好骗的小妹妹了。

“我要是你，就赶紧将这一身艳色衣裳换了，不然，待会儿你们大奶奶娘家来人，让你这不懂事的妾氏陪葬，下地狱去服侍人家姑娘，你能怎样？你觉得爷会管你？”

秦氏陡然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裳，低头一看，满眼的碧蓝色让她眼晃了一下，这本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

“你猜，爷会怎么跟岳家交代？妻妾相争怎么样？”罕娘哼笑一声，眼波流转，从林芳华身上看到秦氏身上，“你这么好的替罪羊，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秦氏愣住了。

她脑子里迅速地过着罕娘刚刚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心下自然跟着盘算起，自己被郭富推到前面替罪的可能性，这一想，她浑身的汗毛孔都张了开来，六月天，惊出一身冷汗。

“阿罕，阿罕！”秦氏病急乱投医，一把拉住罕娘的手，“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她深知，不论是郭富还是郭府尹，都不会放过自己，只是她一心急，把罕娘忘了个干净，如果她够冷静，够聪明，怎么能忘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罕娘小嘴微微一撅，“姐姐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有的有的！”秦氏哭音儿都出来了，死死扒着罕娘不放手，“你救我这一回，我保证日后再不跟你抢爷，咱们俩在这后院，安安生生过日子，我绝不争宠！”

争宠？！罕娘心里大笑一声，你真当这郭府是皇宫呢？

说话间，前院已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看来是郭富找人过来了。

秦氏顿时吓得一个哆嗦，一边想赶紧回屋换衣裳，另一边又想让罕娘快点答应她，急的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手也更加使劲地握着罕娘的。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跟老爷说，是你，是你…”

“是她什么？她怎么了？”门口一声怒喝传来。

秦氏登时吓得腿软脚软，哎呦一声，直接摊在了地上，只是不巧，地上早就流满了血，她碧蓝色的衣裙瞬间沾满鲜红色的血，秦氏手掌处湿黏一片，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放到眼前一看，“啊！”尖叫声随之而起，秦氏吓得两眼一翻，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扶住她！”郭乾城又是一声怒喝，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得令立刻冲出去，一把扶住秦氏，手指按在她人中处，死命按着。

秦氏忽悠一声醒转，一抬眼，正好和郭乾城冰冷的目光对视，在她眼里，这无异于阎王爷在催她上路，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她说出了实情：“是爷！爷打死了大奶奶，为了留下她！跟我，跟我没关系！”

罕娘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当着众人的面，这句话从秦氏口里说出来，最有信服力。

就算饶上了她，也无所谓。

况且，这本来也是实情。

“先扶夫人回屋。”郭乾城又一指，众人这才发现郭夫人正背对着众人坐在林芳华身旁，下半身的衣服也都染上了血。

两个丫鬟一起扶起郭夫人，搀着她往外走，郭夫人腿软地根本就不能自己走，只得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丫鬟身上，走到郭乾城身前时，本想和他说句话，但触及到他那冰冷无温的眼神后，默默地选择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