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跟我走吧（1/2）

天已经黑了，苍京虽说睡觉时间比其他地方晚一点，但此时几乎都睡着了，凤梧坐在院子里，一个人拿着酒杯喝着酒，不知何时皇甫华悦走了过来，很安静，看着他说道，“大长老一个人喝酒？”

“是啊，”凤梧笑了笑，那笑纯洁，竟是让皇甫华悦慌了一下眼，这就是凤梧，冷血邪肆是他，清高孤傲也是他，无辜纯善还是他，让人永远看不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皇甫华悦坐在他对面，也是倒了一杯酒，按说他重伤不适宜喝酒，不过此时月色不错，这样的氛围也让他想要喝酒。

和凤梧轻碰了一杯，他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静谧的月色总是让人回忆，他缓缓开口，“凤梧，我想送姐姐走，不想让她再惹任何麻烦了。”

“随意。”凤梧也喝了一口酒，“我要的只是你。”

“好。”

他点点头，明明喝了不多，眼神却有些迷离，也许是因为他清楚，最难熬的时候过去了，剩下的所有事情都将是水到渠成，他在皇宫里忍辱负重近二十年，被碧落折磨也近二十年，一朝之间，他自由了，第一次因为紫仙，另一次是他自己求得的。

沐西秋，是一年前才回到的皇宫，那时她很少见他，他也从来没有猜想过沐西秋的身份，当他第一次出现说是他的亲生姐姐之时，他不信，更重要的是，他不接受。他不需要沐西秋的保护，所以当遇见紫仙时，他没有提起过沐西秋的事，因为即使太后要求他必须把沐西秋当姐姐，他内心有没有认同，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姐姐已经死了。

可是沐西秋接管了他在皇宫里想做的所有工作，总是强硬的利用祖母的命令逼他学苗疆的武功，逼他学会控音，倾尽功力帮他压制体内的碧落，把自己的所有倾囊相授，祖母要求他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沐西秋，可沐西秋从不过问他的私事，他是懂的，他应该高兴，也确实高兴，沐西秋完完全全为了他。

为了他沐西秋可以不顾一切救紫仙，也可以不学闺阁学权谋，所以当他在沐西秋救紫仙时，答应从那以后什么事情都会听她的，也是那时候，他渐渐开始知道了沐西秋的故事，三岁离宫，被收养，被卖，被欺辱，被鞭笞，辗转五年进入苗疆沐氏大族，从小奴隶变成养女，从养女变成嫡女，这期间辛苦，皇甫华悦明白，他受得罪，跟姐姐这样一个女子比起来不算什么，所以，无论如何，无论他自己是怎样的结局，他绝不会让姐姐再搅进这件事。

凤梧一杯一杯喝酒，看着眼前一言不发却明显思绪万千的皇甫华悦，忽然笑道，“你的伤最好还是不要再喝了。”

皇甫华悦没有停下，凤梧伸手按住他的杯子，说道，“我答应他会保你安全。”

“你十年未见他了？”皇甫华悦笑笑，不算是问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他问过，也知道答案。

凤梧点头，喝了酒的眸子却清亮，“是啊，他不许我见他。”

“呵，没想到大长老也有被人拒之门外的时候。”皇甫华悦不知是什么情绪，开玩笑般说道。

凤梧毫不在意，继续自嘲，“不，我是连门都找不到。”

院子里传来两个都笑声，很洒脱，很是动听，很少见皇甫华悦这么笑，很放肆，但很开心，也很少见凤梧这样的笑，很真诚，很平和。

第二天一早，天牢里出了件大事，风玉蝶，曾经苍京第一神女，将军府大小姐，提着一袋子东西进了天牢，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来落井下石，事实上，今天是太子大婚的时候，娶得是太子妃，丞相府嫡出三小姐，如今丞相府没落，一夜之间全部进了天牢，皇帝也因为受惊大病，也没有人去理大婚的三小姐，太子府办着婚事，可这苍京却像是办丧事一般，年近又是大喜，却冲刷不掉到处凝重的气氛。

天牢里黑暗，风玉蝶却一点儿也不怕，她不是第一次来了，径直走到关押着丞相的地方，将手上的东西扔在丞相脚边，丞相一愣，看着那黑色的布里慢慢渗出血迹，他一惊，立刻打开黑布，里边不是他的女儿，却是女儿要嫁的人，没有人想到，风玉蝶提着太子的头，那头已经面目狰狞，却依稀可辨，丞相惊恐的看着风玉蝶，风玉蝶冷笑，把头扔在那里转身就走，丞相惊恐的大叫，立刻引来一众御林军前来捉拿风玉蝶。

女子玫红衣衫，是大喜之时应该穿着的衣服，妆容精致，站在大街上对着黑压压的御林军，依旧是第一神女的模样，她伸手，拿出厚厚的一沓纸，然后随着风扔在路上，纸飘得到处都是，百姓纷纷去捡，御林军看着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可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风玉蝶蹲下，从袖中拿出一个手帕，同时在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有拿出另一个手帕，一样的瓷瓶她认真的看着那些东西，忽然跪了下去，对着那些东西磕头，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忽然，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冲了过来，挤开拥挤的人群跑到风玉蝶面前，她发髻凌乱，凤冠歪斜，霞披也粘上灰尘，她冲过去一个耳光打向风玉蝶，却忽然被人拦住，风玉蝶抬头，沈心竹也抬头，风玉修挣捏着她的手腕，忽然甩开她，蹲下抱着柔弱的风玉蝶，“蝶儿，蝶儿……”

风玉蝶像是没有了灵魂，被风玉修这样叫着才反应过来，却一把推开他，然后站了起来，不等所有人反应，一巴掌打在沈心竹脸上，顿时凤冠整个掉了下来，风玉蝶笑道，“怎么样？这么多年，欺负我可是够了？”

“风玉蝶，你这个贱人！”

沈心竹疯了起来，尖叫这扑向风玉蝶，风玉蝶却不动，忽然，所有人尖叫，沈心竹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小腹中狠狠插着一把匕首，风玉蝶带着几分狰狞，几分解脱，转动着手中匕首，血顺着伤口流出，沈心竹被风玉蝶死死捂着嘴，风玉蝶忽然拔出匕首，鲜血喷涌而出，大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冲过去抱着风玉蝶，哭的撕心裂肺，“蝶儿，蝶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风玉蝶转身看着她，也落下了眼泪，像个无助的女儿，“娘，若果没有她，女儿早就有了两个孩子，她，和皇甫华麟，害死我的孩子，从我嫁过去，一再刁难，我都可以忍，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

“蝶儿！”“大姐！”

风璟也赶了过来，看着悲痛欲绝的风玉蝶，路边百姓皆是唏嘘，风玉蝶指着垂死的沈心竹，“仗着丞相权势，勾引太子，却要逼太子无子嗣才愿意嫁，害死太子府多少个无辜孩童，却把罪名按在我的身上，我受尽你们折磨，亲手除掉自己第二个孩子才让这件事不传出去，不害了整个将军府，可你竟还要在自己新婚的时候找人凌辱我，你们，真是该死！”

沈心竹已经奄奄一息，丞相家族的没落导致如今竟还没有人送她去治伤，百姓纷纷同情的看着风玉蝶，也都觉得沈心竹死的好，风玉蝶却看着太子府方向，一步一步往那边走去，所有人跟着她，甚至御林军也不敢上去动她，将军府的兵被风璟私自调了出来，风玉蝶走到太子府门口的时候，风将军才赶了过来，风玉蝶看着他，失望至极，“爹，我恨你，为什么要逼我和沈心竹相处，为什么派人看着我限制我的自由，为什么见我受辱却逼我忍受，是，我死也会守着将军府，可为什么你要逼我，连我活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一定要我的命我孩子都命来维护将军府吗！”

“蝶儿，别胡闹了，跟爹去想皇上请罪！”风将军已经软了语气，可是风玉蝶不听，“此时你还怕牵连将军府吗？”

“风玉蝶！”

将军大怒，她已经把匕首插进自己心口，风璟迅速冲上去按着她的手，风玉蝶拼尽全力推开他，惨白的笑着，看着沈心竹和风将军，“选择皇甫华麟是我有眼无珠，可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大姐！”“蝶儿，蝶儿……”

风玉蝶拔出匕首，血却泛着淡紫色，她早就中了毒，大姨娘抱着风玉蝶渐渐冰冷的身体，忽然一步一步走向风将军，问道，“你都知道？”

风将军不说话，大姨娘怒了，再不像书香世家女子，“你不是不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她是将军府的女儿！”

将军说的几分不自然，却理直气壮，大姨娘伸手，却还没有下得去手就晕了过去，风玉修抱着她，风璟抱着风玉蝶，风将军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何有些烦闷，命令旁边的军队，“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