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衣男子(1/2)
第二章
我拽着谢风的胳膊慢慢往前走,他就着我的步伐也慢下脚步。我盯着地上相偎依的两个身影,心头微微泛甜,大着胆子手往下轻轻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温热宽大,和我的手不同,和秦娘的手也不同。我的心怦怦乱跳,犹如小鹿乱撞,又甜蜜又忐忑。
我咬着唇,暗下决心:及笄后就恢复女儿身,再也不做他所谓的苏贤弟。我,我要做谢夫子的娘子!
“苏陌!”谢风突然唤我的名字,我吓得忙松开手,心虚地,傻乎乎地,故作镇定地抬头看他。
谢风眼神清亮。夕阳的余晖镀在他的轮廓上,五官更加立体。他眸色清澈,认真地对我说:“苏陌,你知道吗?有时候便宜并不好占,以后是要还的。”
一直到临睡前,我都认为谢风还在生气。堂堂一个男子汉竟这般小气,生气要生那么久。
秦娘自从去年摔坏了腿,便不能做重活。我回到家要挑好水,劈好柴才能歇一会。
晚上,我随便吃了几口,就烧水洗澡。换上宽松的女装,恭敬地在娘亲的牌位前上香。
我有些伤感地看着那烟气袅袅地来回徘徊环绕,直至变淡,消散……
这牌位上供的是我的生母,苏想容。
娘亲应该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在世时对我要求很严格,甚至是苛刻。背书,练字,吹笛,抚琴……一样都不许偷懒。稍有懈怠,就用长长的藤条打我的脚心。
我哭着求她:“娘亲不要打了,锦瑟错了……”
可我越是求饶,她打得越是厉害。后来,她打得再痛,我也咬牙受着,不再求她。她打累了,便会停手。事后,又会流着泪给我红肿的脚心上药:“罢了罢了!女孩子识文断字又能如何?”
我一直认为娘亲的心是冰凉的。从小到大,她从未对我亲昵过,很少和我亲近,更多的时候是眼神复杂的盯着我看。
秦娘是娘亲从外面背回来的。生了两胎都是死胎的秦娘被夫家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丢在路边,愣是被娘亲一口粥一口药救活了。娘亲看着面色苍白,满脸绝望的秦娘冷声道:“生不出孩子又如何?生的出,也未必有人欢喜,”她指了指我,“你愿意,这个孩子给你。”
十岁那年,娘亲病逝了。临终前,她盯着我直流泪:“锦瑟,锦瑟!娘亲一辈子爱而不得,亏待了自己,也亏待了你……你,别像娘亲这般……”
不谙世事的我双眼哭得通红,跪在床边,一声声悲泣。娘亲双目放空,唇角微动:“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一首诗尚未念完,撒手而去。
娘亲病时欠下的债,把房子卖了才还上。秦娘带着捧着娘亲牌位的我来到了流水村,用剩下的银子买了这座小小的院落,虽只有两三间茅草房,好歹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秦娘让我在人前扮上男装,对外只称我是她的儿子。那时的我更喜欢质地轻柔,色彩鲜艳的衣裙,不愿穿男装。秦娘抚着我的脸,哀声道:“小姐自小温书习字,气质文雅,长相又这般清丽,秦娘怕护不住你。”
我的长相不太像娘亲。娘亲长相秀丽,瓜子脸上一双杏目,好似一汪清水,沁人心脾。体弱的她身似飘絮,但心性坚韧,气质清冷高贵。而我身材高挑,鹅蛋脸,丹凤眼,只有嘴巴和鼻子随娘亲。
我虽不明白秦娘说的“护不住”是何意,但我不想让她难过流泪。娘亲死后,我只有秦娘了。我乖巧地把好看的衣裙全放进箱子里,穿上秦娘缝制的粗布男装。
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有些闷闷的,堵得慌。给娘亲磕了几个头后,我起身走到院中。秦娘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她身子不好,不能熬夜,每日天一擦黑就服完药,早早歇下。
我走到桂树下手脚并用熟练地爬了上去,找了个合适的枝杈躺好。
月色如水,透过枝叶缝隙洒了下来,映在脸上。微风一拂,树叶摇曳,月光忽明忽暗。凉凉的月色笼罩着一切,四周静谧。我闭上眼,嗅着桂树的清香,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犬吠声,心慢慢静了下来。
突然,身下的树枝一颤。我心一惊,忙睁眼起身,旁边竟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左手拿着一把剑,剑鞘通体乌黑。
我刚要张口,身上一麻,便不能动弹。我心底直发慌,这个人怎么如此打扮?为何深夜来这穷乡僻壤?看样子这个人是会武功的,我该怎么办……
斜靠在粗枝旁的蒙面人突然手一伸,把我挽发的银簪取下。满头的青丝全散了下来,遮住我的脸。
这个蒙面人应该是个男子。露在外面的剑眉浓黑,眼睛是好看的凤眼,眼尾略略上扬,透着几分风流不羁。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握着剑的手因用力而青筋隆起。一身的黑衣与月色下暗绿色的树叶几乎混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手扶在我的腰间,双足一点,便把我从树上带了下来,顺势从大开的窗户翻进屋里。
他把我放在椅上坐好,退后一步,对我微一拱手:“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小姐海涵!”说完,伸手虚点两下,我身上一松,手脚便能动弹。
我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一身黑衣,装扮利落。身材颀长,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双眉浓黑,斜飞入鬓,细长的眼角略向上挑。
我把手往他面前一伸:“拿来!”
他微微一怔,随即把手中的簪子递给我。稍倾,又道:“月光清亮,银簪反光,这才冒昧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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