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重于一切（1/2）

明乾宫中，皇帝案头多了三份密折，是刚刚送来的，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在向皇帝禀明昨夜帝星显迹之事以及十八年前的异象。送密折的三人，虽不在京城，但地位着实不低，能力亦是不俗，皇帝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

十八年前，帝星现而隐，看到这般异象的几人，不约而同选择了瞒而不报。帝星隐，着实不是好兆头，加之当时皇帝因皇贵妃之死迁怒多人，没人敢在那时候触皇帝眉头将事情呈报上去。加之当年帝星一现而隐，没人敢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帝星，要不是昨夜帝星又现，两任钦天监监正被杀，皇帝彻查原因，只怕还会有人装糊涂。

帝星现，应在元诚身上，还是元瀚身上，皇帝想着两个儿子皱起眉头。

这时，常遇进来，“回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宣。”皇帝收起桌案上密折。

元瀚大步走进来，跪在殿中，高呼：“儿臣拜见父皇，今金龙显迹，大丰王朝在父皇的统治下，定能盛世繁华、千秋万载。”

“神龙显迹东宫，太子如何解释。”元瀚一开口就提及金龙显迹之事，皇帝也不和他绕圈子，同样直言问。

元瀚大呼冤枉，“父皇明鉴，金龙显迹东方，如紫气东来一般，东宫，只是恰巧在东面而已。”

皇帝见元瀚神色坦然，眉眼间和他有几分相似，念及帝星显迹，心底有了偏颇。元瀚才是最正统的大丰王朝血脉，帝星显迹理应应验在他身上。元瀚在这个太子，皇帝挑不出什么不好，唯一让他不满的，不过是当年的逼迫。金龙显迹，或许有假，但帝星之说，做不得假。纵观千百年历史，每逢帝星显迹，都是一代盛世王朝。

“建丰三年十一月初七，帝星显迹，你如何想？”皇帝将桌案上的密折扔到元瀚面前。

元瀚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在皇帝的示意下，捡起密折，飞速看完上面的内容。

偌大的宫殿里，一时寂静无声，皇帝俯视元瀚，后者仰视坐在高位上的帝皇，他们是父子，但更是君臣。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良久之后，元瀚一脸坚定看着皇帝，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皇帝双手落在桌案上，身子向前倾，似要拉近同元瀚之间的距离，“帝星之命，就不怕朕杀了你。”

“怕。”元瀚回答。

皇帝挑眉，饶有兴味再问，“知道怕，为何还敢应下？”

“父皇是明君，儿臣有何不敢应的，在父皇眼里，大丰王朝的兴盛繁荣重于一切，在儿臣眼里，也是一样的。”元瀚十分笃定的回答。

皇帝沉默，大殿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时间悄然流逝，一君一臣，一父一子，相视对峙。

许久后，皇帝站起来，大笑：“好好，这才是元氏儿郎应有的风采，朕等着。这帝皇之路，朕不会为你铺平，也不会再刻意打压你，最后能做到那个地步，看你本事。”比起大丰王朝的兴盛繁荣，当初那点不满，不是什么大事。当初的事，是王家所为，与太子，其实没多大干系，迁怒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儿臣谢父皇恩典，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元瀚叩拜。

走出明乾宫，元瀚摊开手心，看着手上冷汗，笑了。

他赌赢了，他的父皇，果然将元氏江山看得比什么都重，有了父皇的允诺，他一定会坐上帝王宝座。他的身世，他的血统，既是见不得光的秘密，就永远不要现在人前。

元瀚大步离开，往凤仪宫去。

明乾宫里，皇帝让常公公将先前写好的召睿王回京的圣旨找出来，立刻送往西北，大张旗鼓的去传旨。皇帝承诺了不会再刻意打压元瀚，但他的二子，手握重兵，身后有朱家支持，他亦不会主动为元瀚解决。如何摆平朱家，是他给元瀚的第一个考验，至于王家，他的太子，不需要一个强盛的外家。

常公公捧了圣旨，离开明乾宫，安排合适的人前往西北传旨。

常公公退下后，皇帝在殿中来回踱步，过了会儿后，提步往偏殿走去。宣元诚入宫时，皇帝怀疑他与前朝之人已有联系，但事情明朗后，知道元诚暂时于江山无妨，皇帝忽然心生愧疚。

皇帝对元诚的态度，就是这么矛盾，一边防备他、算计他、利用他，一边又忍不住想到这是他的儿子，是他众多子女中最亲近的一个。皇帝来到偏殿外，从窗口瞥见元诚，不自觉停下步子。

偏殿里，元诚靠在榻上，身上盖着毯子，双眸紧闭，应该是睡着了。他的脸色，亦如刚刚过来时那般苍白，皇帝一时心绪万千，脸上神色变换多样。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皇帝转身离去，出了明乾宫。皇帝离开时吩咐近前之人，晏祈来了后，立即带他去见宁王，务必照看好宁王。

元诚并没有睡着，在皇帝离开后，缓缓睁开眸子，望着窗外神色莫名。

皇帝刚刚离开明乾宫，晏祈就来了。守在明乾宫外的太监见晏祈过来，朝他行礼后，立即引着人往偏殿去，路上还道：“晏大人，宁王殿下身子不大好，大人小心点。陛下吩咐了，要大人务必照看好宁王殿下。”

“多谢公公提点。”晏祈明面上这般说着，心里不禁心生疑惑，皇帝白天才让他不要再管宁王的身体，现在又急匆匆召他入宫为宁王看诊，这变脸也变得的太快了。

当晏祈来到偏殿，看见元诚时，忽然明白了：原来皇帝是看着不忍心了。元诚五官出色，眉眼间有皇帝的影子，这会苍白着脸靠在榻上，无端惹人心疼，皇帝只怕是心软了。晏祈猜得很对，皇帝确实是心软了，没看见人时还好，看见了人，不免被勾起心底的父子情。

“微臣参见宁王殿下。”晏祈朝元诚行礼，在人前，这些规矩不能省。

元诚点头，说：“免礼，这么晚了还麻烦晏大人，本王惭愧。”

“殿下言重了，这是微臣应该的。”晏祈说着，上前为元诚把脉。元诚的身体如何，晏祈很清楚，把脉后直接开方子，“殿下体虚、乏力，应多休息，不要劳累。”晏祈写完方子，交给小太监，让他们去太医院熬药。做完这些，晏祈又坐到元诚身边，取出银针为他施针。在小太监看不见的地方，晏祈手指勾画字迹，元诚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