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开花（2/2）

“太医已经去请了，你先给她的伤口微微清理一下，不然这血再流下去，人恐怕就没命了！”欧阳祭酒记得直拍大腿，哪里还有往日里德高望重的模样。

王正豪那是好惹的人吗？虽然听说他对这个女儿不太喜欢，但那终究是他的血脉，他自己怎么责罚是他的事儿，在国子监受伤，却无疑是他这个国子祭酒的责任。

“小…小女遵命！”医女这才颤抖着手打开了药箱，但是医女毕竟只是医女，平日里都是为贵女们处理一些细小的伤口，医术本就不太高，又没怎么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连拿着止血药瓶的手都险些抖成了筛子，不过她没有被吓晕，已经是表现不错了。

药粉洒了上去微微止住了血，医女这才敢轻轻拨开王芷瑶的发丝，然而那景象却不由得令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枚碎瓷片还插在她的脑袋上，深浅莫测，若是贸然拔出，恐怕真的会有性命之忧，“祭酒…祭酒大人，这位小姐的伤口太严重了，小女也无能为力，只好等太医前来。”

其实她这时也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么大的伤口，确实不是她能够处理得了的，只要这位小姐不是死在她的手上，她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这时，围观中的孟乐菱不由得尖声开口道：“王忆锦不是医术高明么，上一次还救了落水的欧阳萍，如今你二姐姐受伤，却躲起来不说话了，真是姐妹情深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故意把王芷瑶引过来，害她被花盆砸伤的呢！”

早知道会有人这么说，王忆锦故意朝东方锦文的怀里瑟缩了一下才道：“没有这回事，我…我也不知道二姐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阿锦刚刚明明在另一边和好朋友聊天，是三皇子殿下要因上午的事情向阿锦道歉，说这边有一朵漂亮的花，要送给我赔礼，我才过来的。”

“没错！而且刚刚阿锦差一点就被这个大花盆砸到，现在还吓得瑟瑟发抖呢，她本身就是一个孩子，你指望她治病救人？”东方锦文适时的解释道：“而且阿锦只会一些针灸术，对外伤的处理并不十分在行，孟乐菱你是否太过强人所难了？”

“我…我…”孟乐菱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望着锦文哥哥同王忆锦异常亲近，心中没来由的就窜起火来随口酸了一句，却不料引了锦文哥哥的反感，真是得不偿失。

欧阳祭酒也点了点头道：“没错，阿锦这孩子也受了惊吓，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芷瑶该着又这么一劫啊！

东方锦文却不想就这么算了，朝东方和煦挑了挑眉道：“阿煦，你刚刚为何要把阿锦引到这里来？你说的那朵奇异的花朵呢？你不是要向阿锦道歉吗？”

东方和煦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对策懵懂的眨了眨眼道：“我…我刚刚确实看到了一朵特别漂亮的花，就是这个被砸伤的姑娘给我看的，她说她是阿锦的姐姐，能够帮我完美的向她道个歉陪个不是，只要我把她引到这边就成。”

此言一出，欧阳祭酒等人顿时变了脸色，谁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儿虽然是姐妹的身份，但是不和之音由来已久，三皇子今日刚刚回到国子监读书，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可是王芷瑶故意让他将王忆锦引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

该不会是王芷瑶原本想利用花盆砸伤王忆锦，却不料自己中了招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人群中不由得发出阵阵议论声。

东方和煦依旧懵懂的眨了眨眼，“奇怪，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静安佯做生气的怼了怼小胖子的脑袋道：“这个王芷瑶最坏了，她的话怎么能信呢，要不是锦文哥哥动作快，受伤的就要成了阿锦了，你长点脑子不行吗？”

“哎呀呀，我这不是也不知道么…”东方和煦指着角楼道：“而且这个人是从二层掉下来的，但是掉下来的花盆却是三层的，这事儿应该只是个意外才对，她的胳膊总不会那么长，伸到三楼去搬花盆吧？”

“这倒也是…”静安微微皱眉，听雪却适时的补充道：“那可不一定，没准她就是躲在二层，想用二层的花盆砸伤阿锦，没想到恶人有恶报，三层的花盆松动了掉下来砸伤了她自己呢！其实这也不是不能查清楚，她若是早就有预谋，二层的花盆底部必然与地面有摩擦的痕迹，派人上去查一查就真相大白了。”

“我去看看吧！”郑襄君首当其中，紧接着东方嘉义、东方嘉韵以及其余几个男孩子就自告奋勇的飞身登上了角楼。

片刻后，只见郑襄君从二层的栏杆处探出大半个身子道：“这里果然有花盆被挪动过的痕迹，栏杆也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而且地面上还留下了来回踱步的小小脚印，看得出来有人在这里逗留了很久，鞋底的花纹都是同一个人的，究竟是不是王芷瑶的，只要对比一下就清楚了！”

与此同时，东方嘉义也从三层那个被撞得破了个口子的栏杆探出了半个身子，“三层这里没有异常，似乎是栏杆年久失修被雨水侵蚀，禁不住那么重的花盆，才令花盆掉了下去的！”

人群再次炸锅，听雪刚刚的猜测也许真的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刚刚…”欧阳萍突然弱弱的开口道：“刚刚我确实见到王芷瑶一个人在角楼里待了很长时间，原本阿锦是想要经过角楼的，但是和三皇子殿下吵了几句就改变了路线，之后王芷瑶还故意跑下了角楼和三皇子说了些什么，她的嫌疑的确很大！”

“三妹！”欧阳蕾狠狠拽了欧阳萍的后衣领子一把，“人家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可是…”可是她就是看到了呀！说出真相有什么不对吗？

欧阳萍委屈的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收回了辩解的话，反正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二姐姐眼里都是错的，反正想说的已经说完了，那就老实闭嘴算了。

王芷瑶的嫌疑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众人不由得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虽然每家每户都或多或少有不和谐的人际关系，但是上升到人命的高度，未免太过分太狠毒了。

这时，太医们终于赶来，欧阳祭酒暂且压下了众人的纷纷议论，查明事实真相要交给衙门来做，他母亲最在意的还是王芷瑶能不能保住小命。

“刘太医，没想到居然把你给盼来了！”见到来人，欧阳祭酒不由得老眼一亮急急迎了上去，“刘太医，真是麻烦你了，这姑娘被楼上掉下的花盆砸中，医女束手无策啊！”

听到‘刘太医’这个名号，王忆锦不由得侧目而望，眼前这人约莫五六十岁，身材中等，圆脸，三角眼，胡须下的唇保持着微笑，但是笑意却不见眼底，给人莫测难辨的印象。

刘太医捋着胡须望向王芷瑶，也不由得微微蹙眉，“伤得的确挺重，怪不得陛下听说王将军的女儿受了伤，就将我派来了，不过这伤可是凶多吉少啊，我先看看吧。”

“刘太医请。”欧阳祭酒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太医便顾不得脏乱，直接蹲在了王芷瑶身边检查伤口。

王忆锦一瞬不瞬的盯着这名老者，暂时看不出别的什么，只是他检查伤口的顺序和手法都十分纯熟，既然能做到太医院院首的位置，显然是需要有真才实学的。

“咦…”刘太医突然疑惑道：“受伤的不是王三小姐？”

“刘太医，这是王二小姐王芷瑶啊！”欧阳祭酒解释道：“难道刘大夫以为受伤的是王三小姐？”

“这…陛下是这样以为的，否则也不会派老夫前来诊治了，想必是前去传话的那个人一时情急搞错了伤者身份吧。”刘太医摆了摆手道：“额头的伤口很深，日后恐怕会留疤，好在头顶这片随陶片虽然看着吓人却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出血多一些罢了，只要取出来再包扎好就成了。”

“只是嘛…”刘太医顿了顿道：“只是这头发碍事，必须剃掉一部分才行，否则伤口感染化脓，究竟能不能活命就不好说了。对了，这孩子的脑袋出血太多，恐怕即便康复了对脑子也不好，就算不痴呆，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若是王家人没有意见，本太医就要开始医治了。”

王家人中王正豪和两个儿子都在军营，沈老夫人和方氏还没赶来，就只有王忆锦一人。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她，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能做这么大的决定吗？

“王家的人在吗？再耽搁下去，这孩子恐怕就要遭罪了。”刘太医明知故问道。

王忆锦微微挑了挑眉，从东方锦文怀里闪身而出，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吓得不轻，只见她福了福身子道：“小女王忆锦，见过刘太医，小女的家人还未赶来，小女年岁尚小，按理来说没办法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但是二姐姐性命攸关，还请刘太医施以援手，后果如何小女代家人保证绝不追究。”

刘太医不可能不知道眼下王家人只有王忆锦一个，故意耽搁写时间，还想引诱小孩子情急之下做出诸如‘请他医治，一切后果他来负责’的话，反正王芷瑶伤得的确很重，这样一来他即便真的没能把王芷瑶救活，甚至日后让她留下了不可恢复的后遗症，也能把责任推给王忆锦。

真是想不出，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居然还玩儿这一套。

王忆锦最后一句倒是改成了不追究他的责任，赤果果的表明了态度，无论王芷瑶这个名义上的二姐姐做了什么，她都是将她的性命放在首位考虑的，至于后果究竟如何，那是他们王家人大度不追究，而属于大夫的责任，依旧是大夫的责任，永远无法推卸。

刘太医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的容貌虽然还未长开，但也能预料到日后定是个美人胚子，除了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其余五官似乎都让他联想到了曾经那个与他势同水火的人。

俞德恩的外孙女是吗？看起来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刘太医，还请您快快替二姐姐诊治吧，再耽搁下去，她的血都要流干了。”王忆锦急切而不失礼数的劝道，欧阳祭酒也紧接着道：“是啊刘太医，这个时候就别考虑那么多了，王芷瑶的伤势大家都看在眼里，保住了命最好，若是真的保不住，老夫也会向陛下和王将军解释的，您还是快快诊治吧。”

刘太医淡淡一笑，“也罢，那老夫就破例一次！”

说完，他就轻轻取出了头皮上的陶片，并吩咐助手们为王芷瑶剃掉了头发，而后清理伤口、撒药粉再包扎。

最终，王芷瑶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因为脑部失血过多，所以一直昏迷不醒，被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沈氏和方氏接回家后依旧没什么起色，刘太医断言，即便她日后清醒过来，恐怕也是个傻子了。

对此王忆锦心中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王芷瑶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自找的，若是真的变成了傻子，日后不再找她麻烦，其实反而是她的一种造化。

好好的骑射课就被这件突发的事情搅乱了进程，眼看着时候差不多，欧阳祭酒便宣布放学了。

围观的人该散的都散了，东方和煦却凑过来道：“阿锦小神医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你怎么知道三层的花盆这个时候会掉下来啊？难道你会神机妙算吗？”

“是啊，阿锦你这次真的吓到我了！今日幸好王芷瑶活该，否则受伤的还不一定是谁呢。”静安后怕的捂着胸口，倒是听雪还算冷静，瞥了眼角楼的道：“阿锦，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忆锦微微一笑，她现在能控制方圆十米内的气流，三层角楼不过**米的高度，她不过是控制空气冲击了围栏而已，看起来自然像是一场意外了。

不过这个解释太玄幻，未免他们产生困惑，王忆锦只好将东方锦文推到了他们面前道：“都是锦文哥哥的功劳哦！”

“原来锦文堂哥已经这么厉害了！”

“是啊是啊，就是太悬了，幸好阿锦胆子大，若是我明知这个计划可能失手，肯定吓得不敢靠近。”

东方和煦和静安连连感叹，听雪却微微挑了挑长眉，之前阿锦可是半点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锦文堂兄也和她们一样蒙在鼓里，怎么会是他出的手？

显然阿锦有些事情不想说，不过只要她没事就好！

从国子监出来，王忆锦为静安和和煦小胖子分别施针进行治疗，又顺便换了身衣服去凝香坊视察。

一方面可以了解一下铺子里胭脂的售卖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打探一下荐福寺的最新情况。

王忆锦和东方锦文来到铺子的时候，凳子正在殷勤的向几名美女推销着产品，为了避免声张，二人是从后门进的铺子。

桌子躲在后堂的小房间里研究新产品的配方，方翰思将他们带到了后间的休息室，为二人倒了热水，“小姐今日怎么有空亲自来了？可是有最新指示？”

王忆锦悠闲的摇了摇头，“那倒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她朝斜对面刘氏医馆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怎么样，最近他们还有没有找你想要垄断供药渠道？”

方翰思点头道：“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来一次，尤其铺子里的胭脂卖得还不错，他们似乎还想来掺和一脚。”

“哼，继续晾着他们。”东方锦文冷哼一声道：“晾他们也不敢在本世子的产业上动手脚。”

王忆锦却轻轻摇了摇头，“那可未必，明的不敢，来暗的总可以，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对了，荐福寺中的突厥奸细们真的走得一个不剩了？经营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舍弃了这么大的据点？”

方翰思点头道：“没错，撤离得一人不剩，舍弃了这么多，对方似乎毫不心疼的样子，也许，他们在京城还有其他不亚于荐福寺的据点，只是我们还没发现罢了。”

“那真是太可怕了。”王忆锦微微蹙眉，忽而又舒展开来，“不过不要紧，方念雯还是一颗棋子，我就不信她这辈子都不去联络突厥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