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跟踪（1/2）

第114章

那老头也同时望了过来，不知是不是觉得马车上这个女娃娃长得太可爱，竟然咧着嘴笑了起来。

然而那一嘴大黄牙加上牙缝里没剃干净的绿菜叶，登时就差点吓得王忆锦一头栽下马车，连彭顺也不由得别开了脸，“小…小姐，你还要下马车查看一番吗？”

“不了不了，还是夸回家了！”王忆锦急忙钻回了马车里，脑子里还不断回放着此前那极具魔性的一幕。

她想起来自己为何觉得那老爷爷眼熟了，那天她被引入这条胡同的时候，他就在附近的破草屋躺着，当时把草鞋脱下来坐地上抠脚丫子来着。

“那个，彭顺大哥，改日你查查这里住着的人是不是生活真的无依无靠，若是真的，定期送些吃的和热水来也好。”渐渐平复心情，王忆锦松懒的靠在马车侧壁上。

彭顺点了点头，想到小姐根本看不到才连连应道，“属下遵命！属下就知道小姐是个有爱心的人。”

“得了吧，这违心的话日后还是不要说了，我听了都心虚。”王忆锦忽而轻轻笑了起来，彭顺大哥居然也学会嘴甜了！

转眼间就将此前这点小事抛在了脑后，没过多久，马车终于回到了将军府，因为明日要参加曲江宴会，沈老太婆等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王忆锦自己也有很多事情，便径自回了房间。

冬晴早早的等在门口，还没等她王忆锦坐稳就叽叽喳喳将今儿早上去铺子里忙活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第一批大量生产胭脂所需的基本原材料已经同卖家预定了，添加的药材就用铺子里余存的即可，铺子的牌匾也在找人定制，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对了小姐，今儿铺子对面那家刘氏医馆的人还送来了小礼物呢，听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垄断咱们日后药材的供货，不过翰思哥没有答应，只说是要同老板商量一下。”冬晴有些迷糊道：“小姐，你说这刘氏医馆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怎么会看上咱们这个小铺子？咱们毕竟是贩卖胭脂的，所需的药材根本不多，他们图些什么啊？”

“图什么？”王忆锦微微勾了勾唇角，“自然是想同毓王世子搞好关系喽，别忘了，好多人都以为这家铺子是他的产业呢！”

“不过嘛…”王忆锦顿了顿又道，“刘氏医馆是派谁来游说的，态度怎么样？”

“来的人是个小胡子，他见奴婢是个女的根本就没搭理，一直拉着翰思哥说东说西，态度倒是挺谄媚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冬晴忽然抱着胳膊抖了抖，“他那双眼睛一直黏在翰思哥的身上，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好渗人啊！翰思哥长得细皮嫩肉的，你说他该不会？”

“噗…”王忆锦险些将送到嘴边的水杯掉到地上，“冬晴姐，你真是太邪恶了！”

“嘿嘿，奴婢才没有呢！”冬晴低着头揪了揪衣角，“小姐，那咱们到底要不要和刘氏医馆合作啊？翰思哥还等着你的决断呢！”

“恩…”王忆锦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铺子里余存的药材能用多久？”

冬晴不假思索道：“这个翰思哥说还得看胭脂的具体销量，若是卖的大好供不应求，两三个月就得进药了，若是卖不出去，半年一年都不必进药。不过翰思哥还说了，小姐这一款胭脂很新颖，效果又好，很可能销量远远超过预期，一两个月就全部卖光也不是难事。”

“咦，这声‘翰思哥’倒是叫得挺溜的哈？他的话你也记得挺牢嘛！”王忆锦笑嘻嘻弯了弯眼道。

“哪…哪有！”冬晴急忙否认道：“这不是在小姐面前给他点面子嘛！再说了，奴婢也是希望小姐的铺子越开越火，所以才把事情记得这么牢呢！”

“哦，好吧。”王忆锦微微敛了些笑意，这个方翰思的问题还没有具体查清，若是冬晴真的喜欢他了倒是有些麻烦。

但是她心思单纯，如果将自己的猜测全都告诉她恐怕不仅不会相信，还会适得其反，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小姐，我们究竟要不要同刘氏医馆合作啊？他们的人往日里都嚣张得很呢，咱们真的要同这样的人合作？”冬晴再次发问，王忆锦回过神来，忽而勾了勾唇角，“晾着他们，不给出确定的回答，我还要方翰思限制每日胭脂的销量，务必让第一批药材撑上四个月！”

“啊？那岂不是要用到今年年末了？”冬晴皱巴着小脸十分不解，“小姐，若是胭脂的生意好，我们何必限制自己？那可都是钱啊！女孩子们买不到咱们的胭脂，肯定都要去别家了！”

“那可不一定。”王忆锦摇了摇头，“听说过物以稀为贵吧？黄金为什么这么值钱，那是因为它存量稀少，胭脂也是如此，越是烂大街的便宜货，人们就越觉得它粗制滥造，越是金贵稀少一盒难求，人们就会越追捧。”

说到这里，王忆锦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冬晴，“其实人也是一样的，你越是紧紧的追着，他就越会不懂珍惜，女孩子嘛，还是要矜持骄傲一些！越是晾着他们，他们才越会巴巴的黏上来！”

冬晴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真的是这样吗？那…那若是人家根本不理你了怎么办？那…那个，我只是接着小姐的话问一问啦，没什么别的意思的。”

不得不说冬晴的心思还是太单纯，后面这一句简直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秋容在一旁略一思索，便听懂了王忆锦的用意，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冬晴的小脑袋，“若是如此，只能说明缘分不到，强扭的瓜不甜，不如早早放手，就是这个道理。”

“哦！原来是这样啊！”冬晴情绪不高的点了点头，“小姐和秋容姐果然懂得多！”

“好啦，冬晴姐还有别的事情要转达吗？”王忆锦见她将这些话听了进去，顿时松了口气，其实这番话并不是非要拆散她和方翰思不可，不仅可以令冬晴短时间内减少同他的接触，还不至于在确定方翰思并无可疑之处后二人的相处，简直一举多得。

“没什么了，需要转达的奴婢都转达到了。”冬晴摇了摇头，王忆锦便道：“好，今日你辛苦了，下去歇一会吧。”

“是，小姐！”冬晴似乎想通了什么，再次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那小姐就交给秋容姐姐了，奴婢先退下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秋容这才倒了杯水递过来轻声道：“小姐还是在怀疑方翰思吗？不如直接将他辞退，省得发生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王忆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一直不确定，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就像虽然杏儿帮着方念雯替母亲下毒，我无时无刻不想狠狠收拾她一通，但是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除掉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被安插进来，而我们并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查清楚哪一个才是内奸，与其让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炸弹时刻令我们担惊受怕，还不如将这个明棋摆在那里，说不定还能提前掌握方念雯的动作。”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考虑不周了。”秋容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关好了门神神秘秘道：“对了，奴婢还有一件好消息要禀报！”

“哦？快说来听听！”好久没有好消息传来了，王忆锦立刻兴奋起来。

秋容道：“上个月小姐不是让奴婢物色一个能够打入方氏内部的丫鬟吗，这个人奴婢找到了！”

“哦？什么身份背景，年纪多大？”

“那女孩今年八岁了，原是尹府奴仆的家生子，因为尹家犯了事，奴仆们都被集中发卖，奴婢这才挑中了她的。”秋容顿了顿道：“这小姑娘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虽然聪明伶俐但是性子稳当，是个可用之人。”

王忆锦点了点头，“秋容姐姐办事我放心，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做，不过她年纪这么小，你该不会是把她放到王芷瑶身边吧？”

“小姐真是一猜就中！”秋容微微一笑，“这几日二小姐晚上被宫中来的嬷嬷们磋磨得受不了，又不敢对他们发脾气，只能将火气撒到了身边人身上，夏荷前阵子被打了板子的伤还没好全呢，昨儿又被打了，如今下不了床，二小姐身边正缺人伺候！”

“王芷瑶这个蠢货。”王忆锦嘲讽的轻叱一声，“但是这小姑娘若是去了，岂不是还要被打？若真的被打坏了就不好了。”

“小姐不必担心，那小姑娘伶俐得很，不会被欺负的。”秋容又道：“更何况尹府衰败她都没有被人卖进楼子里，可以说她是有些手段的，人活在世，哪能都一帆风顺，还不都得靠自己的双手拼上一拼，小姐若是可怜她一次，日后她能不能遇到同样好心的人就难说了。”

这么一说，倒是也有些道理，王忆锦了然的点了点头，“多谢秋容姐姐，我明白了！这事你看着办吧，不过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留一条路，这小丫头若是忠于我们一切都好说，若是拎不清叛变了，我们也得有制约她的法子。”

任何内奸都是双刃剑，最终还是要看怎样运用得当。

“这一点奴婢会多加注意。”秋容福了福身子，“天色不早了，奴婢去看看小姐的晚饭好了没有。”

“好。”王忆锦点了点头，可秋容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先听到了彭顺的敲门声，“小…小姐，属下有事要说，可以进来吗？”

秋容的动作明显一滞，王忆锦微微挑了挑眉道：“请进！”

秋容这才回过神开将门闩取出，开了门后立刻闪到一旁。

彭顺见到开门的是秋容并没有过多惊讶，而是耳根一红就低下了头去。

王忆锦简直被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举动搞得有些发懵，轻咳了两声道：“咳咳，彭顺大哥这个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啊？哦！有…有事！”彭顺扯了扯衣角，结结巴巴道：“属下刚刚才想起来，今日母亲大人替我寻了个亲事，今日打算让属下回家相看相看，所以属下想请个假，明儿一早就能回来，绝对不会耽误了小姐参加曲江宴！”

一边说着，他还偷偷抬起眼瞄了秋容一眼，然而秋容只是福了福身子就悄悄退了出去。

见此一幕，彭顺立刻有些气馁的低下了头，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王忆锦眨了眨眼，彭顺明明是对秋容姐有感情的，今日的相亲恐怕也只是个借口吧？然而本想刺激秋容一下，人家却根本没理会。

“咳咳，彭顺大哥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啊！”王忆锦笑了笑道：“彭顺大哥也老大不小了吧，是该娶了媳妇了！不知道伯母替你选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彭顺那一张脸的表情更苦了，“小…小姐说笑了，这亲事还八字没一撇呢，属下一心追随将军，成家之事并不急，都是母亲自己瞎着急罢了。”

王忆锦心中暗笑，也没有再为难他，“准假了，不过虽然事业很重要，生活也不能耽误，快回家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管他这个相亲是不是真的，这几个月他每天都很忙，放个假也算休息休息了，日后找时间再多给他休几天，视野不止是局限于身边这几个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想开了。

“多谢小姐！”获得了假期的彭顺倒是并不见开心，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王忆锦靠在椅子上歇息起来，可就在这时，窗口一阵响动，一个包裹就被丢进了怀里。

“臭丫头快把衣服换上，方翰思有所异动，咱们这就去收网！”

“什么？！”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进展，王忆锦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换上了包裹里一件极其普通的男款圆领长衫。

“等一下，容貌也要重新打理一下，免得被那家伙认出来。”东方锦文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小药水喷在了王忆锦的脸上，看了看又觉得不太满意，又拿起毛笔在她两侧脸蛋上点了几下，“嘿嘿，这样保证没人能认出来了！”

“等等！你都在我脸上做了些什么？”王忆锦急忙跑到镜子前，只见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蛋变得暗黄，像个刚刚生过病的虚弱小孩，而那几个黑芝麻似的小黑点更是破坏了精致五官留下的最后一点美感，“喂，你这个药水不会没有解药吧？”

“哈哈哈，放心啦，事后我就给你解药，保证你恢复貌美如花还不行吗？”东方锦文见了她这个样子，硬生生的忍着笑才把刚刚的话说完，“好啦别看了，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屁话！”王忆锦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小药瓶，趁其不备也在他脸上喷了几下，直到那张曾经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变得平平无奇萎靡蜡黄才肯罢手，“恩，这么好用的药水，自然要一起享受喽！”

东方锦文无奈的笑了笑，“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现在可以走了吧？”

“还得等一下！”王忆锦迅速抽出小纸条，飞快的写下了一行字，“未免秋容姐发现我不在而惊慌，还是简单说明一下情况比较好，现在终于可以走了！”

东方锦文这次倒是不着急了，拿起小纸条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愣是狐疑的皱了皱眉，“臭丫头还挺聪明嘛，字条也是带了暗号的，你的丫鬟能看懂吗？”

“当然能了，这可是我和秋容姐早就私下定好的呢！本大神的人可没你想的那么lo！对了，你还走不走？”王忆锦站在窗口处插着腰等待着。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喽？’，东方锦文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就走就走，急什么。”

二人悄悄避开府中守卫，轻而易举就绕到了永兴坊外围。

现在时间还没有很晚，太阳还没落山，正是夜市最为兴盛的时候。

东方锦文早早雇了辆马车停在外面，他身上的青布褂子配上蜡黄的脸色倒是还真同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判若两人，走在人堆里也只能算是个五官还不错的小少年，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

他驾轻就熟的驾着马车，带着王忆锦朝东市的铺子赶去。

眼看着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忽然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停下了马车。

王忆锦掀开车帘子私下看了看，“是不是距离铺子太远了，我们找个稍微近一些的馆子监视一下吧？”

“恩！”东方锦文点了点头，“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