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开（1/2）

三月的风清凉中透着一丝暖意，战弦歌立在高台上，眺望着空寂荒芜的放逐之地，发出幽幽一叹。

“我从没想到，看似淡泊名利的您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这不是野心。”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然后从身旁停下，“我只是在做出明智的选择罢了。”

“让一个女子去做皇帝，这算是明智？”战弦歌扭过头，对着他挑了挑眉头。

“将军向来以女子自傲，怎么这时候反而以此为耻了？”柳军师眸色深深的回看回去，“还是将军不信任自己，觉得自己难以担起大任？”

“柳军师，你对我使激将法没用。”战弦歌嘴角一抽，语气有些沉重也有些无奈，“史上从来没有女子称帝，柳军师，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就因为史上没有，所以我一旦成功了，那么就真的名垂千古了。”

“···这就是您之前坐视我一步步陷入困境而不管的原因？”战弦歌揉了揉眉角，语气有些心伤，“我本以为我落得这样下场纯粹是自己咎由自取，没想到背后竟不止一个人推波助澜。”她以前究竟有多么的人神共愤才会落个这样的下场啊。

“不破不立，你虽幼时也遭受不少劫难，但身边一直有人护着，所以造就你在一些事情上心还是太软。而如今，你经历了孤独背叛唾骂嘲讽，还有从高处跌落至泥潭的痛苦和创伤。以前的你会因‘逃犯’而感到耻辱，现在的你却敢领着一群被世人唾骂的罪犯回去复仇。以前的你能经得住繁华的荣耀，而现在的你，却耐得住寂寞的荒凉。我相信，这样的你走出去，会让很多人欣慰。”

“但这···并不是你想把我推向那个高处的原因吧。”战弦歌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是因为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

不得战弦歌说完，柳军师就扑哧一声笑了：“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神？可以知道你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子？”见战弦歌不好意思的笑了，柳军师摇了摇头，看向远方，“其实一开始，我还有得韬兄，都想让你像普通贵族小姐一样长大，可谁知世事难料，你竟成了大秦第一个女战神。这虽违背我们的初心，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你更让我们骄傲，而且那时候，我还未产生这种想法。”

“是因为司空玉？”

“其实在我心里，你远胜于他，我以前曾可惜过你身为女子，但后来我觉得这样的你反而更加证明你比他要优秀。”

“所以，没有野心的你因为他的荒唐而渐渐有了野心。”

“我说了，这不是野心，而是身为大秦人对自己的国家负责任的一种做法。”见她抿着唇瓣垂下眼眸，柳军师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任何一个不想看大秦就这么堕落下去的人估计都会和我一样产生这样的念头。”

战弦歌再次沉默，明显是对他说的话产生怀疑，毕竟女皇帝什么的，听上去真的很荒谬，可是···

“你知道我是怎么顺利离开京都的么？”见她看过来，柳军师一字一句道，“是孟丞相。”

见她瞪大眼睛，柳军师继续说道：“我临走时孟丞相让我给你带句话，在牢狱里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么？”

“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战弦歌喃喃自语，然后陷入了那日的回忆···

‘少将军，你只需记住，无论以后有多少人唾骂你指责你，你都要相信总有人等待你相信你···’孟丞相的话在耳边回响起，同时浮现的，还有那时他坚毅隐忍的眼神。

“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把你和司空玉进行比较，也不止我一个人在暗中对你打磨改造，你虽是女子，但你给我们的期待已经让我们可以忽视你的性别。司空玉虽是皇帝，但以你的价值和地位如果群臣真的要护你他一个新皇又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他们选择沉默，选择旁观，选择让你跌下高峰，陷入泥沼···而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你浴火重生，带着希望归来罢了！”

“少将军···”柳军师哆嗦着嘴唇，再也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澎湃，“我们是在拿整个大秦做赌啊！”赢了，大秦就如她一样浴火新生，输了，世间就再无大秦这个国度，这是一场豪赌，但出乎意料的，不只他一人这么做了。

听到这话，战弦歌脑海里突然闪现过无数身影：总是对她冷嘲热讽时时敲打的陆太傅，不止一次看向她的眼神流露出可惜之色的喜老头，在听闻她一统天下理想之后眼底闪耀出欣慰激动之色的先皇，还有···平时对她不理不睬还时常给她使绊但在最后时候却去牢房里看她让她莫要失去斗志信念的孟丞相···

这些人，大多数的时候都对她挑挑拣拣，鸡蛋里挑骨头，实际上却是在敲打打磨她，让她更加耀眼么？

“可若司空玉没这么做，你们这些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但他这么做了，所以这乃是天意。况且···”柳军师上前一步，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长发，然后在她诧异地看过来时，温柔的笑了，“有一个堪称完美的大秦公主，也是我们的骄傲。”

有了柳军师的解释和劝说，战弦歌心底终于舒服了一些，虽然他这么做对她来说是有些过分，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为她好吧。

就这么一路给自己默默排解着，战弦歌回到自己在这里办公的书房，谁知刚一推开门，就愣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除了她以前的四大副将，还有老狼和林峰这两个她在这里新收的侍卫，甚至小奶娃都被袁乐乐抱着缩在了一角。

“你们···”战弦歌见他们有些不安又有些激动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摸不清楚头脑，“是有事要给我说么？”

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一句话，然后就转身关上房门朝正中央的座位上走去，只是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周围人的目光过于炽热了。

“将军，我们来就是想问问您，关于柳军师说的话，您考虑的怎么样了？”经历这么多的事，大家都成长了许多，但天珠依旧是众人里性子最活跃的，所以就在其他人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问出声了。

战弦歌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再次微起波澜，虽然柳军师口口声声对她说这是众人期待的结果，可是···她的部下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那关于此事，你们有何看法？”战弦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话题转到他们身上，询问他们的看法。

“当然是赞同啊！那个司空玉那么烂，再让他继续下去将军努力保护下的大秦不就被他折腾没了？”天珠第一个说道。

南红赞同的点点头：“将军本来就是皇室公主，虽然是女子，但是将军的优秀足以让大家忽视这一点不足。”

“什么不足？史上第一个女帝比以往的男皇帝都要酷好么！”梼杌不满地抗议完南红后，就转而看向自己，“将军，那个司空玉不是说您谋反么？那我们现在就反了称了他的心意！”

长右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神情还是那么冷酷，但说出的话依旧犀利无比：“虽然这样子名声不太好，但都是他咎由自取，就是后世埋怨也埋怨不到将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