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蓝城是大秦南部边界地带一个普通的边境小城，出了蓝城往南走大约三天，就可看见南临的城池。与其它边境城池的热闹和紧张相比，蓝城安静而又祥和，即便是南临的商队出现在街道上，路人们也不过是微微一个侧目。

战弦歌托着下巴，坐在沿街茶馆二楼的雅间里，看着下方吆喝的商贩还有打包行囊的商旅，突然有感道：“其实这里···才像是一个真正的边境城镇。”

“为什么？”听到这话的皇甫尘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

“安逸、祥和、商旅往来、平淡···没有战争也没有紧张。”战弦歌说着对上他的眼睛。

在她看过来的瞬间，皇甫尘心神微微一颤：“你其实···并不喜欢战争。”

战弦歌毫不客气地丢给他一个白眼：“谁吃饱了撑得喜欢打仗啊！以为自己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啊！”

“可你···咳咳。”皇甫尘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继续说道，“可你曾说替大秦统一···”

“哟，你知道啊！”

皇甫尘满头黑线：“···不想知道不行吧。”

战弦歌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其实我想法很简单，统一了也就不会经常兵戈相加，战乱不停了。说明白点儿，不过是以战止战罢了。”

皇甫尘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翻腾的情绪。

“主子。”这时黑鹰拉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屋里沉默的二人，微微一愣，然后才说道，“已经打探清楚了，如您料想的一样，边境排查的很严格，少将军的画图士兵们几乎人手一份。”

“看样子···”皇甫尘看向对面愈发沉默的战弦歌，“你只能继续伪装了。”

“不。”战弦歌倏地抬起眼眸，眼底的坚定和执着让皇甫尘和黑鹰同时神情一愣。

“我这次就这么出去！”

边关检查处，准备出边境的人员排成队一个接一个的接受士兵们的检查，检查无误的人才允许放行，否则就会被押进大牢接受检查。

皇甫尘带着三个侍从大老远就看见检查处两个士兵拿着一张人物画像挨个挨个的进行比对，回首看看离他们近十米远带着草帽微低着头的身影，黄风一吹无奈地叹了口气。

“主子，您说战···她这是为了什么啊？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她这样做不就前功尽废了么！”在黑鹰看来，战弦歌毫无伪装的等候士兵们的检查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和主动投案基本没什么两样。

“她不过是为了心底的执念。”皇甫尘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检查处幽幽一叹，脑海里却回想起那日在青楼里，搂着妓女哈哈大笑却眼底泛红的女子，“检验这么多年的执着和牺牲，究竟值不值得。”

黑鹰立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余两名侍从也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那日情景，他们在暗处也看到了，心底有些气愤也有些为战弦歌感到不值。

“可是这风险···未免也太大了！”毕竟皇命难违，即便是这些士兵们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但也不得不‘秉公执法。’

“我以前对她只是有所钦佩，而如今，却是敬佩。我想天底下再难找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人了。”

士兵们放了她，即便被皇上舍弃，也足以证明这么多年的坚守没有白费，所以即便再难再险，她也会咬牙撑下去，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走。而如果士兵们抓住了她，她也不会反抗，即便最后留下一命，战弦歌也已经死了。

生为大秦死为大秦，别人爱国是爱到血液里，而她是刻到自己骨子里，然后用这骨撑起她这人。骨断了，人也就没了。

“大秦皇帝迟早有一天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的。”虽然身为南临人，看到大秦这么自毁长城应该感到高兴和鼓舞，但是作为一个同样为朝廷尽心尽力地下属，他反而为战弦歌感到悲哀和气愤。

“后悔？”皇甫尘重复着这两个字，脑海里却突然回想起离开京都时那波突然出现的蓝衣人。听语气似是为战弦歌而来，可弦歌根本不知道他们。且他事后去调查时，竟然毫无所获。

皇甫尘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被保护了十八年的大秦公主，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放弃么？走的突然的秦皇，真的没给这个亏欠许多的女儿留下什么东西？可每当他升起这种疑惑时，战弦歌寂寞时眼底流露出的伤痛就会提醒此时的她究竟有多么的落魄。

就在他这么胡思乱想时，检查处已经近在眼前。他们此行扮成前往南临谈生意的商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出关许可，经过士兵检查马车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后，就被放行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驾着马车走到不远处停下收拾行李，因为周围也有其他马车在整理行囊，所以他们一行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人注目。

站在马车旁，皇甫尘眼神不经意的看来看去，扫到下一个被检查的就是战弦歌，心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虽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应表示尊重和赞同，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距离离开大秦一步之遥的时候被人给带走。她想以死明志，可他不允许。即便事后会被她怨恨一辈子，可他怎么能亲眼看着她被人带走从此生死不明而熟视无睹呢？

内力渐渐凝聚于手中，他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情形不对，他立刻就带她走！不管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下一个！你，把帽子摘了！”检查的人见来人戴着帽子，想都没想就说道。却不知道，因为他这句话，不远处几人突然紧绷起身躯。

而战弦歌也并不轻松，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再拿她的性命在赌博，如果她就这么被抓回去了，不仅皇甫尘一路的心血白费了，京都里也不知有多少人会失望。可她急需一个答案，一个自己是否还需坚持下去的答案，那日青楼给她的打击太大，她急需证明自己这么多年努力和坚守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尽管她很有可能是在钻牛角尖。毕竟那几个人并不代表全部大秦人，可她依旧想赌一把，拿自己的余生和未来，赌一把！

“快点儿，你怎么···”

检查的人见眼前之人迟迟没动，不满的刚要咋呼，就见眼前之人缓缓抬起手取下头上的草帽，然后慢慢的而又无比坚定的抬起头。在看到对方长相的那一刻，整个人立刻僵住了。

“喂，你怎么了？”旁边拿着画像的人见他突然没声了，好奇的走了过来，结果在看到等待检查的人究竟是谁时，手里的画像‘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于是其他士兵也纷纷看了过来，然后无一例外的也都愣住了。而原本排在战弦歌后面因为前面的人迟迟没被检查而心生烦闷的大汉见这些士兵们突然间变得诡异震惊的面容，顿时心生好奇，壮着胆子走出队伍侧着身子往前面一看，然后也愣住了。

“少···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都不检查了？”恰巧这时蓝城护疆将军出来巡逻，见后面排队的百姓哀声怨天，而前面的检查处却鸦雀无声，当值的士兵们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立刻驱马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见无人应他，将军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检查处，见士兵们都围成一团，不满地伸手将他们推开，然后挤到前面去，结果看到士兵中间背着手傲然而立的人时，也愣了。

“少···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