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下，心悦少将军（1/2）

烈日当头，雪堆似的云彩静静地飘在天幕上一动不动，灿烂的光束透过茂密的叶子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花园里的花卉刚撒了水的缘故，水灵娇嫩，鲜嫩可爱，给这稳重严肃的凉王府，增添了一抹鲜活的气息。

司空冽正在书房处理赵飞的案件，听见南临六皇子登门拜访脸上表情明显一怔，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让人将其迎致大堂。

“王爷，这个六皇子好端端的，怎么这时候突然想起来拜访您了？”卫一跟在司空冽的身后一同往大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思索着。使者团出使这几天，除了欢迎宴会出现了一次，其余时候这个六皇子就一直静静地待在定安国府，安静低调的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可是眼见这使者团即将离开，他却突然拜访王爷，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人突然登门，的确是让他有些不安，可那人既然已来，断然没有把人赶走的道理，而且他也想知道这个深不可测的六皇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大堂里，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皇甫尘。见他穿着一件通体雪白的宽袖衣袍，腰束黄色流花长璎珞玉丝绦，脚蹬白色镶银边筒靴，羊脂玉簪束发，出尘高洁宛若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可等他拂袖坐下，衣袍浮动间荡漾起银色的荷花暗纹，众人才在他温润有礼的举止下品味出丝丝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而他在周围或明或暗这么多人的打量注视下依旧能保持平淡优雅的风度，可看出此人绝不向外界描述的那么脆弱简单。

“六皇子。”

司空冽一迈进大堂，就看见那抹宛若高山白雪般的身影，见他优雅的起身，举止有礼的对他点点头，司空冽也微微骇首。

“贸然登门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凉王殿下。”

司空冽唇角微勾：“怎么会，六皇子前来是我凉王府的荣幸。来啊，上茶。”

等茶水奉上，下人们都退至一旁，司空冽才看着下手素白的身影，出声问道：“不知六皇子来···是为何意？”

听出司空冽语气里流露出的冷漠和警惕，皇甫尘扬唇一笑，如三月春花，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凉王殿下不必紧张，在下今日登门造访，为的是一见私事。”

私事？

司空冽心底更迷茫了，公事他还能寻摸出点儿什么，可要是私事···那就真的毫无头绪了。而他这么想着，就那皇甫尘用一种略带探究的语气问道：“不知凉王殿下···对少将军感觉如何？”

司空冽眼底划过一丝怪异，不知他问这是为什么，但是立在他身后时刻准备待命的卫一神经却猛地一紧。卫二给他讲过，这个六皇子对少将军欲图不轨，而他现在突然询问少将军和自家王爷的感觉，他本能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本王与战弦歌···”眉头一挑，司空冽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对方既然问起，他也不能避而不答，不然显得太没有礼貌。可是他在心底搜刮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恰当的词汇来形容他俩现在的关系。而且，他觉得对方也不愿意听他说‘还好’‘一般’这种应付性的答案。

“这个问题对王爷很难回答吗？”看着司空冽迟迟没给出答案，皇甫尘心底有些担忧也有些庆幸。担忧是因为，对方没有迅速地给出答案是因为对方对这个问题态度十分认真，而一个男人开始对男女之间情感表示出认真的态度，那么这个男人看待女人的眼神就开始有所转变，想想他们之间的未婚关系，皇甫尘不得不感到紧张。而感到庆幸，则是因为对方思索这个问题时眼底流露出的神情是迷茫，那就意味着···他对战弦歌现在感觉还很模糊。

得出这个结论，皇甫尘一颗心慢慢放平稳，唇角的笑意也多了分暖意。

“六皇子为何问这个问题。”司空冽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

“那是因为···”皇甫尘微微垂下眼眸，像是想起什么令人欣喜的事情来，他的神情突然洋溢着四月春风般的温暖，说话的语气也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暖人的温柔，“在下心悦少将军。”

听着他直白的表达，司空冽神情一怔，而卫一却眼珠子一瞪！

特意跑到未婚夫的家里当着人家的面说自己心悦你的未婚妻，这份勇气，大写的牛！

不过这个六皇子如此嚣张如此直白就不怕挨打吗？他已经明显感受到周围隐在暗处的弟兄们那浮动的怒气了！

抢人抢到自己爷脸上来了，当他们凉王府的人都是死的吗？

王爷，扁他！

怒火中烧的护卫们在心底暗暗期待自家王爷暴怒的拍案而且然后把这个嚣张无耻的情敌给踹出府去，可现实是自家爷神情冷静的像是那万事不存心的佛陀。

“所以六皇子此次来的目的是···”想起他的疑问还有那夜他对战弦歌表现出的亲昵，司空冽心底终于有了三分猜测，但又觉得···实在是荒谬至极。

迎上司空冽探究深邃的眸光，皇甫尘依旧保持淡然自若的神态，说出的话却比刚才还要嚣张直白：“再下来的目的是···如若凉王对少将军无意，可否与其取消婚约让于我。”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凉王听到这话突然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让与你？你这话究竟把战弦歌当成什么？”可以随意买卖转让的物品吗？

“或许在下方才的话表达的有些不恰当。”面对司空冽的质问与怒火，皇甫尘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与怯意，只有眼底流转着丝丝歉意与坚定，“但是在下所要表达的意思传达到就好。”

“传达的意思？”司空冽冷冷一哼，看向他的神情高傲而又轻蔑，“因为你心悦战弦歌就让本王放手？凭什么？”

“王爷若对少将军无意又何必霸占着她呢？”皇甫尘直直的看着他，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少将军这样的奇女子值得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一定会是你？”

“至少不会是凉王殿下。”

“······”

“从少将军与凉王殿下二人的婚约宣布以来，过了已有两个月，可凉王殿下谈起少将军依旧是冷淡的态度。不喜欢还要霸占着，凉王殿下应不是那无理的人。”

难道你就是讲理的？

卫一听他说的话气的想要揍人，可又不能动手，只能用愤恨冷酷的眼神看着他。

“本王不是那无理的人，六皇子也应不是那天真之徒。”南临失势皇子恋上敌国掌权少将，还特地跑到未婚夫的面前劝其退婚，皇甫尘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的确，在下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可笑至极，可是···”皇甫尘慢慢的抬起低垂的眉眼，眼底的坚定和光亮看的司空冽心头一颤，“在下偏偏做了。”

明知不自量力可笑至极但偏偏做了，那么传达出的就不仅仅是这个男人的天真幼稚，而是一片敢作敢为的真心。

这个人是认真的。

司空冽看向他的眼神终于多了抹严肃，心底也不再像方才一般不以为然。

“在下刚察觉自己的心意时也觉得荒谬可笑，这不仅仅是因为在下是一个无权无势体弱多病的皇子，而对方是一个赫赫有名手握大权的少将，而是因为明知对方已于他人结成了婚约，可在下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察觉到大堂里越来越凝重稀薄的空气，皇甫尘端起一旁已经凉却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后才娓娓说道，“在下再来大秦前，对这个年少有为女将军已经是敬仰至极。而到了大秦住进定安国府之后，才发现少将军不仅仅杀伐果断用兵如神，还风流倜傥，温润有礼。”

想起初见时她看向自己时的可爱呆愣，面对追杀他们的抢匪时流露出的决策与狠辣，还有保护他时传达给他的安全与可靠，以及进府后照顾他时不经意表现出的温柔，下棋时展露出的狡黠与伶俐，面对他施展的美人计流露出的迷茫与无措，七夕夜展现出的风流与娇媚，醉酒后眼底流淌的脆弱与疯狂，晚宴上面对挑衅时释放的霸气与嚣张······

一扇扇、一面面···脑海里倒放着他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眼前则回应着她的一颦一笑。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原来她在自己心底竟然有那么多面。

看着皇甫尘突然陷入沉默，但是唇角却勾着暖人的笑意，冷漠有礼的气质也渐渐被醉人的温暖所替代。垂着眼眸坐在那里，似是陷入甜蜜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