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马下惊魂（1/2）

莫莫把它拿了起来，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

立契人：蓝灵雨蓝朝雨

我们姐妹两人自愿成为莫莫小姐的奴婢，今生今世，唯其命是从，如有违背，当遭天打五雷轰。

从此，莫莫小姐说要往东，两人绝不向西；莫莫小姐说要点头，两人绝不摇头；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下面又复写了两人的名字，年月日，再加上红红的一个指印。

不知为何，她看到了这契约书，突然觉得很好笑，她敢肯定，这上面那些正规的语句是朝雨写的，而下面那些有点无厘头的话则是灵雨写的，这两姐妹，一动一静，本来静的应该是姐姐，可她们却正好相反，文静斯文的反而是妹妹，而活泼好动的则是姐姐。

其实事实上，莫莫看了这契约书还真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惹得两人面面相觑。

“小姐，是有何不妥吗？你说出来，我们立即改正”

朝雨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而她身旁的灵雨听了也猛点头。

“好了，你们两人先起来”

莫莫亲手把两人扶起来，并相继让她们坐在自己的身边，待其坐定后，才义正词严的问道：“你们两个真不走？”

见对方摇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愿留你们，只是你们该知晓，我如今的处境也是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的”

“小姐，我们只想要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场所，并不介意这个地方是富丽堂皇、还是丑陋简单，而且，离开了这里，以后的处境也不见得会比现在好”

朝雨的话永远都是一针见血的，显然，她这话已经得到了自己姐姐的首肯。

因为她话一落，灵雨即刻就接了上去，“爹爹从小就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小姐之恩情对于我们姐妹俩来说有如再生父母，如若不是你，此时的我们不定被人遭踏成什么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请小姐收留我们，我们愿为奴为婢来报答你对我们的相救之恩，如若你不答应，我们就长跪不起”

这话很显然是早已商议好，就是以防自己不答应的最后绝招。

“好了，既然如此，也别怪我把丑话说到前头”

话都已说绝，自己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情，不过也对，两人的亲人皆已去世，何去何从还真是一个难题。

“我不需要一个唯命是从的奴婢，但我需要的是一个忠心、且处处维护我之人，不知你们是否能做到？”

“能”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这个也就不需要了”

她把桌面上的纸张拿起来，两手利落的把之撕成碎片，就如同昨日那卖身契一样。

“小姐，这……”

朝雨目露不解，这是对对方的一个保障，就这样把它毁了，难道就不怕将来自己姐妹俩反咬她一口吗？

“对于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如若真要有背叛之心，就算有它也束缚不了，何不给大家一个好的开始”

说完，她也不等这两人想通，直接走出了房间，还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我上山有点事，你们留下来看家”

留下闻言后风中凌乱的两人，施施然的离开了。

这是莫莫一早就打算好的了，她见上官子慕他们一离开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山，可碍于这两姐妹还在这，也就想着先处理好这事再出去。

现在，既然已决定留下她们，那么上山这事总是要让之知道的，只希望对方不要大惊小怪才好。

循着记忆中的小路大步流星的走着，幸好，上官子慕他们走得早，当然，这也不枉自己一早不顾形象就叮叮铛铛敲锣打鼓的结果。

此时的山间小路上并没有几个村民，就算是有，最多也只是认为自己只是上山砍柴的附近几个小村庄的村民，因为此时的她又恢复成了最初的假小子模样。

看着紧闭着大门的篱笆小院，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师父，你在吗？

莫莫多么的想这门在下一刻就能从里向外打开，可惜，她在这里站了许久，也不知多少刻钟过去了，那门却依然岿然不动的。

无奈之下，只好伸手亲自把它打开，一眼望去，就这么几天，里面已然堆积了不少微尘。

仔细的查看着，渴望着能看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改变，可她还是失望了，这一切还是两人离开前的样子。

“师父，你现在在哪里？莫莫想你了”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陆明哲在不知名的地方生死未卜的，就不由悲从心生，此时的她好恨，恨自己当时为何要端着身份不立即答应他，要是早知如此，她必然会好好的利用这层身份来询问对方的身份背景，这样也就不至于每日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就只为能寻得他的一丝下落。

师父，你可知道我在找你？如若你知道，为何就不给我留下一点信息呢？就这么一点点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到底是否平安。

没想到两人才刚开始确定情侣关系，就已经面临分隔两地的痛楚了，其实，她知道，在内心深处，自己对陆明哲还是有些怨恨的，你说自己不知道怎样找寻他还好，可对方却对自己了如指掌，能去的地方他也全都知晓，为何就不派人送个消息过来呢？

不管如何，莫莫就是不愿意往坏处想，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对方不要自己了，从而不愿联系她，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受重伤昏迷不醒、又或是更为严重的，她是想都不敢想。

莫莫就只在篱笆小院呆了一会，待其确认陆明哲真没回来过，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回到莫家老宅，灵雨姐妹俩正在打扫着院内的卫生，看到莫莫，同声同气的叫了一声小姐。

“小姐，这里的物品都保存得很好，我与姐姐见其上面堆积了一点灰尘，就商议着来一次大扫除，毕竟是以后要常住的，也可以称之为家了吧”

朝雨轻声细语的说着，她见莫莫脸色不是很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又与自己的姐姐继续忙活了。

看着这近乎焕然一新的院子，莫莫有些愣住了，她记得丝竹曾经也和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她说：小姐，你看我把它们整理得井然有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样就可以住得舒舒服服了，毕竟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是啊，这是自己与丝竹的家，可是，这一年多时间里，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就只有她与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江枫在家，莫莫不知对方是否怨恨过自己，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却恨不得猛抽自己几巴掌，说好的一家人呢？

自己整日说对方是自己最亲的人，可是，最对不起她的人就是自己。

想到此，本就失落的心就更加低沉了，她黯然失色的望着这一切，却突然间发现这里的物品是那么的陌生，也不知何时，这莫家老宅与自己最初见的时候彻底变了一个样。

以往的残垣断壁现在都已修缮得完好如初，而院子这处荒芜之地也种植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植被，这里精致得让她不由自主的觉得脑海中的回忆就只是一个臆想，那景象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自己对她是有多么的不上心啊，以至于对这座本该两人的生活环境这么陌生，陌生得就像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人。

沉浸在自责中的莫莫被一条突然间出现的帕子惊醒过来，迎头看向朝雨担忧的眼神。

“小姐，你没事吧？”

她担心的问道。

眼前这女子自从从山上回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站在院子中央，脸上忧心忡忡的，还突然间流下了眼泪，看得她的心也跟着一纠一纠的。

而身边，灵雨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没事，只是看着这物是人非的景象，有些伤春悲秋罢了”

看着这对姐妹花，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幸运，如若没有她们，自己真不知还能不能在这满是丝竹气息的宅子中生活下去。

“有些人、有些事总会过去的，就像我们，前一个月，一家人还可以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如今，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女。其实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人该离开的也总会离开，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活得更好、更精彩，这样，那些真心爱我们的人不管此时生活在何处，知道这个消息，总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

朝雨说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感受，当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自己而死的时候，也曾自责、愧疚过，是灵雨的一番话激励了自己，也震醒了自己。

现在的她就是满怀着父亲对自己的爱来生活的，就因为这样换了个角度来思想，她才会幡然醒悟，原来父母并不曾偏爱于姐姐，只是从小到大，她都被自己狭隘的目光给束缚住了，才会看不到其对自己的爱。

“朝雨说得对，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何而忧愁，但是，我想，那个你为之伤心、担忧的人一定希望你能生活得更好，每日都快快乐乐的，因为人都是相互的，对于真心关爱之人，肯定是你希望我过得好，我希望你过得好”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灵雨也说出了这么一段感人肺腑的话语来。

听到她们如此说，莫莫虽说内心还是担忧不已，但是心情却不像之前那么低落了，是啊，眼前这对女子才刚经历了失去亲生父母之痛，却没有对生活自怨自艾的，反倒主动积极、乐观向上，而自己呢？

陆明哲他们也不过是失踪不见罢，却也没有的消息说已遇难，或者他们就在某一地方好好的生活着呢？自己此时在这里为他们担忧、悲伤欲绝的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突然豁然开朗起来，终于，露出了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一个微笑，虽然也只是轻扯了一下嘴角，却已让一直关注着她、关心着她的姐妹俩暗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饿了吧，我去做午膳，让灵雨先服侍你回房歇息一下”

朝雨恭恭敬敬的说着，说完，她才蹲下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这是昨日她整理房间的时候，在一个书橱里看到了一本书，那里详细地说明了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奴婢，而此时的她就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来做的。

当然，那书中的内容她也强势着让自己的姐姐背会了。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莫莫听了她这话却蹙紧了眉头，难怪她觉得这两人今日有何不妥的，原来是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

以往的她们总是用平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如今却低了一个头。

叹了一口气，她制止住她们接下来的动作，郑重其事的向其宣布着：“灵雨、朝雨，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向怎样的方向发展，但是，现在，此刻，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强求你们能叫我莫莫，但至少在这个院子里，我们是平等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们特别的对待，明白吗？”

“可是，上官少爷曾说过这样是会犯规的，我们不想让小姐为难”

灵雨讪讪的说道，就因为这样，她才会强忍着自己的性子，努力的学习着该怎样成为一个对主子有帮助的奴婢。

“那你们说这里谁最大？”

莫莫没有和她们讨论这个话题，只是问了一个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

这两姐妹对于某一显而易见的答案总是会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回答。

“谁说的话最有权威？”

“你”

又一次同声同气，这样的答案让莫莫特别的满意。

“那现在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吧，自己忙自己的去，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办妥的，毋须你们插手”

莫莫没有指望她们能让自己洗手做羹汤，但至少能不让自己的事情麻烦到她们就好。

几人不知不觉就在莫家老宅住了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莫莫每日辰时都会上一趟山，直到响午时分才回来，因为她曾言简意赅的向两人阐述了一遍自己为何要上山的缘故，所以对于她这段时间不论风吹雨打都要出去的事情两人早已见怪不怪了，有时见她出去得早，还会备好几个馒头让她带着在路上吃。

如若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还会准备好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裳，让她一回来就能去去身上的寒气并换上暖暖的衣服。

只是今日她回来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与灵雨姐妹俩交谈，而是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马栏，把那匹前几日才从山上牵下来，浑身雪白，但头上有着一点红的马拉了出来。

这是其妙，自己刚上山不久陆明哲亲自从镇上为自己挑选回来的。

他说：徒弟，看你娇娇弱弱的，每次来到这都走得气喘吁吁的，为师特意为你挑选了一个代步工具。

说完，他就带自己来到了后山，而其妙则被他用绳子绑在了其中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当然，这马事先并不叫其妙，至于是什么，她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