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九爷的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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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我家世子怎么样了？”

裴府，苏卿暖让身后的常远将该收拾的收拾了，宇文晴儿立即上前来问。

苏卿暖坐于桌前，常远驾轻就熟地铺下一张纸，笔墨也早就准备好了，苏卿暖一边写下药方一边道：“世子的腿伤由来已久，种在身体里的寒毒不是一日两日就能除去的……”

“苏先生，这么说，世子的腿还有救？”宇文晴儿一时间忘记了公主的矜持，语气里有些激动。

就连裴樾看苏卿暖的眼神里，也带了一丝希冀。五年了，本来以为他的腿从此就这么废了，谁晓得苏青果然神医，竟有治愈的希望？

“本就无甚大病……”苏卿暖敛眸，顿了顿，“不过是世子心中有一事郁结，不愿站起来罢了。”

一句话说得屋子再度一寂。

三个人心里都装着心事，也都明白这桩心事是什么，却没有人开口。裴樾是不愿开口，毕竟他已经娶了宇文晴儿为妻，与过去的江君本来就该一刀两断；宇文晴儿是不愿提起，因为打从她嫁给裴樾，两人之间就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便是江君，可她总是觉得，只要她不主动提起，裴樾便会慢慢将那个女人忘了。

而苏卿暖呢，是不能提起。毕竟如今她是苏府的嫡女，嫁给了九王爷做了九王妃，如今又以男装神医苏青的身份来见这两人，那么裴樾的事情，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别人的家事罢了。

苏卿暖顿了顿，道：“苏某的药方，世子需得服用两个月看看，细细拔出寒毒来，可以无恙。”

常远将药方吹了吹，交予顾儿。宇文晴儿看着窗边的裴樾，咬了咬唇嗫嚅：“能治愈就好，能治愈就好……”

苏卿暖看着宇文晴儿眼中的点点泪光和丝丝柔情，心中感叹，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痴情的女人。

只是当初以为再见这对狗男女，定然会十分痛恨他们，将他们挫骨扬灰。可如今心里却平静得紧，裴樾这么多年看来过得不算好，娶了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还要相敬如宾；宇文晴儿如愿嫁给了心上人，但到底只得到了人，得不到心。

为了给裴樾治病，她甚至连小皇子的下落都肯出卖，可见爱得比当年的她深。

又或者，当初她对裴樾的感情，紧紧是超出了一般的男女之情，仅此而已。缘分未到，到底未成姻缘。

想明白了这些，苏卿暖起身出门，决然不带一丝感情。以后这个地方，她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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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花园的湖心亭，苏卿暖等了一炷香时间，宇文晴儿便到了。重新施了脂粉，掩住了泪痕。

但见那一身杏黄色的宫装端庄大方，举止温文尔雅，果然是公主出身，也配得上裴樾的一身儒雅。郎才女貌，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宇文晴儿走近：“先生果然医术高明，多少人都无法的病疾，到了先生这里，就如同过家家似的。”

“是吗？”苏卿暖看着渐渐偏西的日头，“可这点看似过家家的学问，却废了多少人看不见的心血和痛，恐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如裴府二小姐，如此美妙的琴声背后，得付出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练习？”

宇文晴儿亦竖起耳朵，果然听见听雪阁中传来裴似锦的琴声。只是这琴声似乎不复苏卿暖来时候的淡然，反倒多了几分哀怨，几分伤感。

“是啊，”宇文晴儿应道，“就好像一段别人看来十分容易的感情，其实背后却要付出别人体会不到的心血。对吧，苏先生？”

宇文晴儿定定地看着苏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青，总给她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就好像，今日裴樾看苏青的眼神，是看她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嗯。”良久，苏卿暖才应了一句。裴似锦的琴声，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参加春选，无法和上官之境在一起才变的情感吧？能为上官之境守到十八岁还未出嫁，这是裴似锦能做到的最大的牺牲了吧？

“我家先生和公主的约定……”常远在一边，见两人都未提小皇子的事，忙提醒。

宇文晴儿多看了常远两眼，看向苏卿暖：“苏先生和本公主的约定，本公主定然会履行。不过，本公主本来说的便是，公主需得治好世子的腿。”

“所以，若是治不好呢？”苏卿暖看着宇文晴儿的脸，从前见过几面，没觉得宇文晴儿和宇文烨有何相似之处，今日却是有些明白了。这两人都有腹黑的潜质。

“那自然，也得不到先生要的情报了。”宇文晴儿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这本来就是一桩交易，你情我愿罢了。

“我相信苏先生也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吧。”宇文晴儿轻笑。

苏卿暖嘴角一勾，便是一个不明意味的笑。

果然都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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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暖回烨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苏卿暖带回来一大堆贵祥酒楼的糕点酒水，才入青桐院，茯苓便迎上来：“王妃，您可算回来了，今日王府里出大事了……”

“何事？”苏卿暖任雪见将自己的披风除了，心里料想茯苓要说的便是大哥江子坤和师兄高渐离硬闯藏剑阁一事，这在方才大秦医馆和琳仙交换身份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她还为此将师兄臭骂了一顿，直到师兄保证下回绝不如此来回的府。这么大的事，也怪不得茯苓这般慌张。

岂料茯苓摇摇头，却只字未提藏剑阁的事，只道：“莲太妃病倒了！”

“什么？”苏卿暖也有些意外。莲太妃今日早晨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倒了？这病，来得蹊跷。

“何时的事？”

“就今儿晌午，莲太妃用过午膳后就不舒服了。好在王爷赶回来得及时，请了太医来看治，看了病因，却说是……”茯苓有些吞吞吐吐。

“说是什么？”

“说是中毒……”茯苓低着头，“府里的人都传开了，说是莲太妃今日别的什么都没吃，就喝了王妃一杯茶，就……我们都知道这事情肯定和王妃没关系，可这……”

苏卿暖坐下，面色冷然：“莲太妃现在怎么样了？”她是早晨敬的茶，晌午时分莲太妃病倒，就这般还能算在她的头上，那这些传话的人也太没脑子了些。

“已经救过来了，不过太医说余毒未清，需要调养。”茯苓看着苏卿暖的冷然脸色，缩了缩脖子，道。许久都未见自家主子这般严肃了。

“王爷呢？”苏卿暖眉心轻皱，莲太妃的病倒直指她苏卿暖，不论是谁想要害她，心思都不是一般歹毒。

“王爷已经赶过去照顾了，本来王府里有人闯入藏剑阁，不过都是小事，王爷解决了那些人后，就立刻赶去见了莲太妃，到现在都没回来。”茯苓道。

这时青芽从外头进了来：“启禀王妃，王爷说今日晚膳就不过来吃了，请王妃自己解决。爱吃什么，都让膳房做了来。”

“可有让我过去？”苏卿暖本来不想多问这一句的，毕竟她嫁到烨王府，不过就是利用九王爷的名号罢了。既然都要嫁，嫁个认识的人，往后行事总比较方便些。

“没有。”青芽轻笑，十分礼貌。

苏卿暖点点头，算她白问。本来宇文烨娶她也不安什么好心——就算没有她，馥太后也会把别的女人塞进来。既然都要娶，不如娶一个自己认识的。

既然都是做做样子，人家的母妃就还是人家的母妃，你跑去瞎操什么心？若他没来唤，表示你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

苏卿暖乐得自在，用过晚膳洗漱过后便仍旧窝在床榻边上看自己从大秦医馆带回来的医书。然才翻开几页，便感觉油灯一晃，随后手上一空，医书便被人抢了去。

“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起，宇文烨不知何时竟进了屋，她竟没有察觉。

苏卿暖抬眼，宇文烨身上松松垮垮地罩了一件天青色的丝绸外袍，身上散发着刚刚沐浴完后的清新气息。额前两捋碎发，将其立体而明朗的五官勾勒，白皙得不像男人的皮肤在油灯下晃着令女人嫉妒的光泽。

宇文烨索性在床边坐了，看了看手中医书，笑道：“旁的女子都该看些诗词歌赋，偏我的王妃爱这些花花草草。这些东西，有趣么？”

“有趣。”苏卿暖毫不避讳地盯着宇文烨的脸看。不得不说，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认真地看一个人。

分明五官立体线条明朗，分明他的嘴角挂着儒雅而恰到好处的笑，分明他的眼神清明如同泉水，分明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好听得让人想要迷醉，分明他近在咫尺，却总有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错觉。

“世间万物，皆有它存在的道理。却不是女子就该看诗词歌赋，抚琴弄月，男子就该看兵书简谱，战死沙场，”苏卿暖看着她的医书上附着的宇文烨修长如玉的指，分明每个骨节都分明，苍劲而有力，“就像王爷这双手，许是拿笔的次数，比拿剑要多得多吧？”

宇文烨顺着苏卿暖的目光低头，亦看向自己的手：“想不到王妃不仅会医术，还会懂得看相？”

“这不是看相，”苏卿暖道，“不过是观察得来罢了。王爷中指关节处生着薄茧，看上去比虎口处的茧更磨得频繁，故而卿暖胡乱猜测，想来是卿暖运气好，猜对了？”

“这不是猜测，这是推测，而且是有证据的的推测，”宇文烨轻笑，嘴边的笑意浮动如同夜间月光下开出的莲花，圣洁而不可饶恕，“想不到我的王妃如此聪慧。这可和传言中的草包不太一样啊。”

苏卿暖轻笑：“王爷过誉了。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王爷在京中本就响亮，自然王爷写得一手好字之事，卿暖早就有所耳闻。方才这一番言论，不过是想着，卿暖可否向王爷讨要一份墨宝？”